在法蘭克福書展看到烏克蘭的堅持

在法蘭克福書展看到烏克蘭的堅持 | 華視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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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派專欄(中央社記者林育立柏林14日專電)走進第4館,前方攤位紅光閃爍不停,走近一看才發現有好幾盞紅燈,亮起的間隔時間並不固定,有時停了好幾秒鐘才閃一下,有時一連閃了好幾下。今年法蘭克福書展的烏克蘭館並不難找,顯而易見紅燈象徵的是某處正響起空襲警報。

一連兩年因為疫情而致規模大縮水後,法蘭克福書展在10月底如期舉行,會場上各國出版人川流不息,一定程度恢復往年的盛況。

主辦單位還伸出援手,讓烏克蘭出版界免費參展,書展5天期間一共舉辦近50場與烏克蘭相關的活動,邀請烏克蘭作家、記者、民間組織現身說法,讓這個飽受戰火摧殘的國家在全球年度出版盛事有發聲的機會。

現年61歲的克考夫(Andrey Kurkov)經常在國外媒體發表文章,解釋烏克蘭的處境,可說是當今國際知名度最高的烏克蘭作家。

在一場名為「揭露克里姆林宮的宣傳和假訊息是作家的任務嗎?」的活動,他首先控訴2月24日俄國出兵前,世人對烏克蘭歷史和文化的無知,媒體大量報導後,情況總算有點好轉,「大家至少知道自己不認識烏克蘭」。

克考夫用俄文寫作,不過有堅定的烏克蘭認同。他比較俄羅斯和烏克蘭的差異,指出前者自古以來是君主制,人民傾向集體主義,穩定重於一切;反觀烏克蘭人愛好自由,「我是俄裔,但性格早已是烏克蘭人」。

克考夫的外語能力超強,能流利說7國語言,他回憶自己年輕時,曾因爺爺死於納粹德國砲火拒學德文。德文在二戰前中東歐是第一外語,克考夫相信,俄文將難逃德文在二戰後的命運,「蒲亭(Vladimir Putin)不僅摧毀烏克蘭,也毀掉俄羅斯和俄文的未來」。

法蘭克福書展有好幾棟展館,圍繞著一塊大空地,中央是一頂白色的帳篷,在人潮最多的星期六,從下午到晚上的活動主題都與烏克蘭有關:戰火對古蹟的摧殘、作家如何記錄戰爭、俄國歷史層出不窮的暴力,以及媒體和公民社會在戰時扮演的角色。

「烏克蘭真理報」(Ukrajinska Prawda)總編輯穆薩耶娃(Sevgil Musaeva)說,自從俄軍入侵以來,報導戰爭罪行已成了烏克蘭記者的主要任務,但很多當事人痛苦到說不出口,很多照片太血腥不能登,每天處理新聞都得做艱難的選擇。

穆薩耶娃自認媒體應追求客觀,但自己國家的人民遭到如此凌虐,讓她的記者專業倫理備受考驗。她說,第一次看到布查鎮(Bucha)平民遭殺戮的照片,內心感受到深深的恨意,「我一直自問,這正常嗎?」

1991年獨立的烏克蘭深受貪污之苦,「公民自由中心」(Centre for Civil Liberties)2007年成立,一開始宗旨是強化民主和公民社會。戰爭爆發後,這個民間組織開始全面記錄俄軍對烏克蘭平民犯下的戰爭罪行,由於「追究犯罪者為他們的罪行付出代價扮演先鋒角色」,即將在12月獲頒諾貝爾和平獎。

公民自由中心至今已記錄逾2萬件戰爭暴行,主任馬特維丘克(Oleksandra Matviichuk)自己就訪問過上百位刑求和強暴的受害者。「這只是冰山一角」,她說,無差別殺人、性暴力和酷刑是俄軍策略的一環,目的是讓人民的抵抗意志受挫。

她認為這場戰爭是極權和民主制度的鬥爭,蒲亭看到烏克蘭的警察不能打記者、有能力舉行公正的選舉和建立獨立的司法,因此出兵烏克蘭證明民主和人權無用。

「我們辛苦這麼多年,犧牲這麼多人,好不容易才建立民主,他竟然發動戰爭想摧毀我們」,馬特維丘克難掩氣憤。

「德國書商和平獎」(Peace Prize of the German Book Trade)是每年法蘭克福書展的高潮,今年得主是札丹(Serhiy Zhadan)、一位風靡烏克蘭年輕世代的作家,主辦單位藉此向勇敢抵抗入侵的烏克蘭人民致敬。

現年46歲的札丹寫詩、寫小說,也寫歌詞,在樂團擔任主唱。俄軍入侵以來,他留在大城哈爾科夫(Kharkiv),冒生命危險為軍人運送物資和募款,還經常為民眾演出以鼓舞士氣。

札丹人在法蘭克福卻不停看手機,緊盯家鄉的新聞。他說,戰爭讓人失去時間感,一天過了又一天,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活下來。

不過,他相信戰時保住自己的文化和價值也一樣重要,音樂和戲劇演出都不應該中斷,「這是我們的生活方式,入侵者無能阻止我們」。

身為作家,他深信「語言的力量比恐懼更強大」,不定期推文抒發對這場戰爭的感想,最後經常用同一句來結尾:「明天我們離勝利又更近一天。」(編輯:陳惠珍)1111114

新聞來源:中央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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