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社
(中央社記者曾以寧、張雄風台北3日電)熱愛登山的沈介文,20年前為了研究學習繩索攀樹,登上可高達50公尺台灣雲杉,揭開樹頂毬果的秘密;離開研究後,他仍繼續帶孩子們攀樹,把對樹木的關懷傳給下一代。
近幾年愈來愈多人認識攀樹,在台灣也有如國際攀樹組織(Tree Climbing International, TCI)、國際樹藝協會(International Society of Arboriculture, ISA)等認證組織。然而早期,有一群人為了研究高大的樹木,靠著一棒傳一棒,胼手胝足將攀樹的觀念和技術引進台灣。
沈介文就是從台灣第1名領有相關攀樹師證照的蘇俊朗身上,學會這套技術,成為在相關協會、組織正式進入台灣前的攀樹先驅者之一。
大學就讀台大森林系的沈介文接受中央社專訪時說,在1994年修習育林學相關課程時,為了採集種子並研究樹木萌芽、開花、結種的時節等課題,開始接觸攀樹。
沈介文說明,在台灣林業興盛的時代,為了爬上高聳的樹木採集種子,過往工人會在樹幹釘上「ㄇ型釘」,一步步往上爬;現在在溪頭的一棵台灣杉還可以看見當年研究時留下的「ㄇ型釘」。
曾是登山社一員的沈介文,也曾經嘗試利用攀岩繩索攀樹,原來攀岩的繩子是避免自己掉下去,但攀樹卻是要靠著繩子往上升。
與原來想像的不同,攀樹是將全身的重量交給繩索。穿戴好如軟座般的吊帶、固定腰部環節後,腳踩繩圈將自己在空中推直,手舉過頭,將連結腰帶的繩結往上推,拉上腳踩的繩圈,再齊蹬,將繩結往上推。
他說,「一開始以為攀樹和攀岩一樣,沒想到觀念完全相反」像隻奮力上爬的尺蠖,反覆屈伸,又像無盡的深蹲練習,只是腳是踩在空中晃蕩的繩結;用額外的繩索綁出繩圈供腳踩踏,是適合初學者的做法,更老練的攀樹者可以直接利用主繩和樹幹上攀。
對新手來說,樹幹的用處在於當施力方式不對導致整個人在空中旋轉、搖晃時,可以利用樹幹暫時穩住方向。就這樣爬到第一枝枝枒旁,在分岔處用雙手撐起身體,像翻牆一樣翻上,即可恣意享受樹上風光,同時也不禁感嘆,這枝枒爬起來比看起來還高得多。
2000年沈介文從研究所畢業,進入台大實驗林工作,當時聽聞有人嘗試利用帶釘的鞋子攀上樹木,卻未能在台灣盛行。直到2003年,在宜蘭大學聽到甫從美國TCI學習繩索系統攀樹的蘇俊朗演講,才開始向蘇俊朗學習繩索攀樹,在2004年,展開自己第一場攀上樹木的研究。
沈介文的研究以台灣雲杉為主。在此之前,學界的記錄約每年3到4月開始授粉的雲杉,種子要到隔年1、2月才會成熟。
2004年,學會用繩索系統攀樹不久的沈介文,首次爬上這片雲杉,又在2009到2011年間長期在此研究,才解開人們長期以來對雲杉的誤解。
沈介文指出,其實每年約大約11月,雲杉種子就會從毬果中飛落、四處散佈,但毬果到隔年1、2月才會落下;早期會用望遠鏡觀察,但雲杉樹高可能50、60公尺,毬果又只長樹頂上「根本看不到」,真的要親自爬上去之後,才揭開這場美麗的誤會。
學會攀樹後,沈介文也曾協助其他樹木研究,某年冬天,甚至得在下著雪的棲蘭山,冒低溫爬上樹,讓他印象深刻;但讓他最感動的莫過於,連續觀察雲杉3、4年,年年看著樹木長出1、2公分的小毬果,到種子成熟、開始飛散,「過程真的很感動、很有趣」,只可惜研究因生涯規劃改變中斷,未能完成學術發表。
10多年前,沈介文從研究第一線退下,轉而到學校帶領一般民眾、小孩爬樹。他觀察發現,10幾年前,一個梯次20個小朋友,能爬到頂的可以有15、16人,但近幾年來逐年遞減,現在一梯大概只剩下3、5個。
沈介文嘆,隨3C產品的發達和汽機車的普及,小朋友運動量越來越低,體力越來越差;但有趣的是,在攀樹運動上女性不會比男性差,因為主要是依靠身體協調性、平衡感等,「若只靠蠻力很快就累了」。
沈介文也看到,台灣學校校齡可能有50、60年、甚至上百年,但校樹樹齡往往頂多20、30年。在創校時種下的樹,卻為了擴建、空間需求砍掉。
他感嘆,這樣「樹沒了、重種就好」的觀念,讓台灣校園很難見到百年大樹。
此外,許多都市樹木都未能受到妥善照護,也許從一開始栽種方式就不對,沒有把包住根部的材料去除、或是栽種基地不夠大;等樹長大後,又可能遭不當修剪,反而越來越脆弱。
沈介文指出,台灣是個常有颱風經過的島嶼,「在這裡生長的大樹如果怕颱風,根本就不合邏輯。」他也期盼有更多人投入專業樹木養護工作,成為「樹上的工作者」,一起關注樹木健康。(編輯:陳清芳)1120403
新聞來源:中央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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