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社
(中央社台北4日電)香港維園的燭光燃亮了逾30年,成為全球紀念六四的主場,但期間,香港年輕世代一度質疑平反六四和中國有否民主「與我何干」。前支聯會資深義工列明慧說,每一個世代的關注度不同,但只要大家都認同普世價值,便會向同一目標前進。維園的燭光,目前已散落世界各地。
八九民運後,支聯會從1990年開始每年都在維多利亞公園舉辦六四燭光晚會,2020年被香港警方以控制COVID-19疫情的「限聚令」為由,首次被禁止在維園舉辦,2021年香港落實國安法,維園六四燭光幾近熄滅,同年底支聯會宣布解散。
過去30多年,六四燭光晚會的參加人數有起有落,曾有一段時間本土派崛起,年輕一輩對悼念六四產生懷疑:六四與我何干?中國有否民主跟香港有何關係?悼念六四為什麼總是行禮如儀在維園點起燭光?
其中一次較大爭議發生在2013年,支聯會原本將晚會主題訂為「愛國愛民,香港精神」,引起本土派反彈,有團體甚至另起爐灶,在維園對岸的尖沙咀文化中心外舉辦悼念活動,支聯會最終將晚會主題改為「平反六四,永不放棄」。
經過2014年的雨傘運動,不少年輕人認為應聚焦香港的社會運動。2016年,由多間大學學生會組成的香港專上學生聯會,宣布退出支聯會。
列明慧曾擔任支聯會義工20多年,當中10年擔任燭光晚會司儀,見證了港人對悼念六四的錯綜情感。
她向中央社說,八九六四發生時她12歲,當時就讀的中學每年都會討論六四,港人也面對香港前途問題。她說,「當時認為六四是一個傷口及未解決的事,而香港將回歸(主權移交),希望香港回歸後有高度自治,民主自由」,相信如果香港有民主,也可以幫助中國邁向民主之路。
支聯會的五大綱領,包括「建設民主中國」,當年被不少年輕人及本土派質疑。列明慧說,曾經對此感到傷心,但她明白每一個世代都有自己所關注的,就像她當年讀書時,也曾質疑保釣運動。
她說,過程中支聯會尋求最大公約數,但支聯會始終有其歷史使命及責任。「最重要是大家都認同普世價值,追尋公義,終會向同一個目標前進」。
事實上,多年來當香港社會議題升溫,或民主自由公義受到衝擊,維園的燭光都會較多。如2019年六四前夕,社會上正醞釀反修例運動,當年維園燭光晚會有18萬人參加,是其中一次最多人參與。
「這代表普世價值,也賦予燭光多一重意義」,列明慧說。
她直言,2019年後自己的心態也有所轉變,對「建設民主中國」沒有以往那麼「豪情壯志」,「現在未必有能力建設,但會憑微小的力量,記住歷史,傳承真相」。
回想起當年的批評,列明慧說,「經歷了2019年的滄海桑田,這些事已不重要,我們都是命運共同體。」
本身是前「六四舞台」主席的列明慧,2021年帶著講述六四受難者家屬的香港舞台劇「5月35日」版權移居英國。該舞台劇已無法在香港上演,但她沒有放棄,去年首次把舞台劇搬到台灣上演,今年在英國上演英語版。
她說,支聯會已解散,很多戰友被捕失去自由,自己在仍有自由時,應繼續發聲。
中央社另外訪問了一位不願具名的90後香港本土派青年,他自2013年後再沒有出席維園燭光晚會,改為參加其他團體舉辦的六四集會。
他回想昔日年輕一代質疑悼念六四時說,那幾年香港處於水深火熱中,既要處理2012反國民教育、2014雨傘運動後的社會情緒。特別是他們年輕世代,在香港面對社會、政治、經濟問題,沒有向上流動的機會,聲音不被重視。
他說,在這個前提下,維園六四集會關心的事,就與他們有一段距離,「因為眼前有更貼身的事要面對」。在中國大陸曾發生的事情就不在腦海中的議程,而且對當年的事沒有太切身感覺,「因為時間和心力有限,人可以關心的事很有限。」
他說,然而經過這麼多年,悼念六四的涵義確實不同了。2020實施國安法後的香港變得不一樣了。當不同的團體解散、公民社會全面崩解,今日已再無空間作路線之爭,只要大家好好努力生存就好了。
對於六四現在對他的意義,他說,「在心中吧!在香港現在還能自由地說出六四的意義嗎?」(編輯:朱建陵/唐佩君)1130604
新聞來源:中央社
讀者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