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雅筑 / 台北市
兩名25歲的台灣年輕人,一個在國內,一個在美國,各自在研究所開啟一場探索自我的旅程。
黃豪平,新生代主持人和喜劇演員,畢業於政大國貿系的他,目前正專攻政大企管所,是台灣演藝圈中少數擁有高學歷的諧星。
高三時,他參加「悶鍋魔王選秀賽」,一舉拿下第二名,從此開啟演藝之路,這些年,他陸續接商演、活動主持,並擔任《綜藝玩很大》《康熙來了》等節目的助理主持人,被譽為是演藝圈的明日之星。
許多人說,鏡頭前的他,表現大方得體,說話擲地有聲。今年錄製大陸湖北衛視節目《我為喜劇狂》,獲當地媒體評論:「他一個人就hold住全場,輕鬆收穫笑聲與掌聲!」大陸著名相聲演員郭德綱也說:「我挺喜歡他的表演風格。」
很難想像,工作奔波的他竟在三年前決定報考研究所,讓外界吃驚,也引發質疑聲浪。工作時候,別人最常問他:「你就好好念書,來演藝圈幹嘛?」但到了學校,則被關心:「你就專心表演,為何要念書?」
儘管蠟燭兩頭燒,他仍有辦法交出漂亮成績,成功整合雙邊資源。課堂上,愛舉手發言的他,總是不吝分享演藝圈的所見所聞。「對我來說,研究所是不斷認識自我、確認自我的過程,」未來他夢想開一間表演公司,在創業過程裡實踐所學。
唯有走一遭 才有不一樣的自己
另一名人物叫楊婕,同樣還沒踏出校園,就擁有實務經驗。從小到大愛看電影的她,現在就讀美國哥倫比亞大學電影製作研究所,會編、會導也會演,被視為是指日可待的新銳導演。
從大學開始編劇、拍片,不到五年時間,她就累積十多部影像作品,在電影圈引起不少注目。政大廣電系畢業後,她和朋友成立影像工作室,參與短片競賽,也導演音樂錄影帶。作品中的故事、影像拍攝和剪輯技巧等,廣受大眾好評。
去年,她為台灣樂團先知瑪莉(Mary See the Future)拍攝的MV《Cheer》,入圍義大利 Taglia Corti 短片影展,影片累積50萬人次點閱率,被許多網友稱為「神作」,「讓人看一次就哭一次!」
2013年由她導演的《魚在水裡哭》,也入圍好萊塢國際學生影展劇情長片類的最佳外語片。導演侯季然評比:「學生作品可以拍成這樣,只能說太厲害!」
同年,她的另一部作品《幸運星》獲得台灣第一屆微電影節的學生組佳作,及美國最佳短片競賽優勝。影評人何瑞珠讚嘆:「如果我將來要投資一部電影,我會投資《幸運星》的導演,故事創意夠,攝影技巧也很強!」
《遠見》採訪當天,黃豪平與楊婕聚在一起,默契十足。原來,黃豪平兩年前曾試鏡楊婕的《幸運星》角色,但無緣合作,「她要我講一段刻苦銘心的愛情故事,但顯然我講得不夠精采吧,哈哈!」楊婕在一旁笑著。
兩年後兩人再次相見,都各自有了蛻變。經由商學院的訓練,黃豪平思考敏捷,說話一針見血,懂得掌握談話脈絡。楊婕回答問題前則習慣停頓一會,宛如藝術家般,緩緩吐出話語,在跳躍思考中蘊含哲理。
對他們來說,讀研究所不僅是學習上的深化,更是實現目標的路程,唯有走過一遭,才能看見不一樣的自己。以下是採訪精華摘要:
我要成為演藝圈的賈伯斯
《遠見雜誌》問(以下簡稱問):當初為何決定念研究所?
黃豪平回答(以下簡稱黃):我的家人都是商管科系出身,爸爸、媽媽和姊姊都是國貿系,從小耳濡目染,我也讀國貿。同時,我高中就知道自己很愛表演,接了一些表演工作,因此我的夢想是能有間自己的表演公司,政大企管所提供這樣的課程訓練,所以我決定就讀。
我希望我找到一個定位,不僅能展現主持或表演能力,也能讓大家看見我腦子裡的東西。因此我推甄時跟面試官說:「我要成為演藝圈的賈伯斯!」期待在演藝圈中找到不一樣的商業模式,這就需要企研所幫助。
楊婕回答(以下簡稱楊):我的家庭背景跟豪平有點像,爸爸商學院畢業,一直期待我念完廣電後轉念商,但我比較叛逆,走了電影路。大三開始拍片,畢業後和朋友組工作室。做了一年,即便有點成績,但發現要扎實地學習,還是必須到國外。
國片這幾年開始有了市場,但台灣電影終究比較土法煉鋼,拍第一部片時表現不錯,但接下來,有可能就拍不出第二部、第三部,這是因為基本功不太夠,因此常常曇花一現。
當初決定出國念書,的確思考很多。但為了改變,這是必須的,我們七個伙伴一起報了研究所,四個出國,大家相約學成歸國後,一定要再合作。
寫動機,說服別人也認識自己
問:如何準備研究所考試?
黃:推甄企管所時,光是備審資料就花了一個月,困難的地方是必須集結過往經驗。我把大學參加過的商業競賽、演藝成果展出,寫學習心得與成長,這是重新整理自己的過程。像當你撰寫就讀動機,或是找人寫推薦信時,就必須清楚知道目標。告訴他人、說服他人的同時,也是再進一步確認自己要什麼。
當時我找大學老師和業界人士幫忙,把自己的夢想講給他們聽,他們被我說服,我也更有信心。
楊:相較起來,美國研究所申請更複雜,要求千奇百怪。當初我申請紐約大學、哥倫比亞大學、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跟南加州大學等四校,每一所都要求給不同劇本,全部加起來,我需要寫13個劇本。為此我花了四個月,沒日沒夜寫。
如同豪平所說,寫自傳就是了解自己的旅程,在那當下,內心會浮現不安,不僅要說服別人、也是說服自己。事實上,電影就是一個說故事的產業,面試時,最重要課題就是訴說自己的故事。
如果自己故事都說不好,如何詮釋好別人的故事?這時就要逼問自己:「我究竟要什麼?」推甄時就像是對自己24歲以前的總整理。
問:在研究所印象深刻的課程?和大學時最不同的地方?
黃:大學是教知識,研究所是教方法,並建立思考邏輯。上課時,很多時候是在聽同學分享。進入研究所讓我意識到,學習不是單方面聽老師講,自己也要付出心力,才能學更多。印象深刻的課程是「創業與創新管理」,這堂課,每個人必須針對一間公司寫商業企畫書,目標是吸引天使投資。當時我負責美妝公司,實際到現場了解營運模式,分析後提出見解。
過程中我發現,讀商的人多少會自負,總認為別人做得不夠好,殊不知,我們提出的許多建議,產業早就想過了,不過因環境考量作罷。有了這堂課,讓我充分理解現實問題。
楊:如果大學是探索自己,研究所就是把一個有興趣的事情好好扎根,將知識內化成自己的東西。研究所課堂充滿許多提問,老師會把你從「會」問到「不會」,再把你從「不會」問到「會」,你以為已經理解文章內容,但經由提問,常常發現是一知半解,但老師也不提供答案,而是繼續問,問到學生把答案說出來。
讓我難忘的課程是一個實作計畫,所上有編劇、導演和製片三個類別,在碩一時寫劇本並放到網路平台,讓所有人瀏覽,接著學生自組一個導演、編劇和製片團隊,並簽合約。在台灣,常常是自編自導自演,但在美國,逼著學生分工。因此我們未來要一起編、導和製作一部電影,覺得過癮也有趣。
論述思惟增強主持功力
問:如何把學業和實務工作經驗結合一起?
黃:我很幸運跟到好老師,他鼓勵我在演藝圈發展,並將演藝圈的學習帶回到課堂。台灣的商管學院很少談論影視產業,但反觀韓國,他們的企劃和公司已具有完善商業模式,常常成為研究對象。
演藝工作,尤其主持人,常常得清楚論述,這時就能運用上學校教導的思考邏輯能力。事實上,有許多製作人說,我的記憶力好,整理思緒的速度也比別人快,就是研究所訓練。
楊:在台灣,自己靠著哪些元素拍出一部作品,有時並不清楚,但念研究所,有一部分的自己被打開了,了解影像是如何被建構。這樣的過程是將過去已知的東西拆解開來,讓以前犯過的錯,或是曾經遇見的僥倖,有更深一層的體悟。
問:念了研究所後有哪些改變?提升哪些能力?
黃:最明顯的是現在看任何事物,就開始在腦中思考,怎樣會更好。老師總是鼓勵我們觀察,像是到一間餐廳或公司,都能思考背後的商業模式。若是今天我不是本科系出身,可能聽聽就忘記了,但念了研究所,讓我有能力分辨優缺點,思考哪些地方須改進,這是我從課堂上累積到的。
楊:改變最大的地方是重新檢視「何謂電影」。我的同學來自各個國家,大家對電影的解讀各異,許多歐洲人很喜歡蔡明亮和侯孝賢導演,當神一樣崇拜,這讓我用不一樣的眼光看待台灣電影。
課堂上,我很訝異美國學生談劇本時,很重視劇本的格式,這對亞洲學生來說很奇特,在研究所,每個人談論的是最根本、基礎且純粹的格式、技術和人性故事。過去我曾擔心,隨著高科技和手機裝置興起,電影產業將逐漸式微,不過到了國外反而更有信心,這是內容為王的時代,只要擁有說故事的能力,就能因應未來任何變化。
找到階段目標 設定人生時程表
問:給學弟妹的就讀研究所的建議?
黃:要了解自己真正想要什麼並不容易,這是一生的課題。但各個階段想要的東西都不同,所以我建議,可以先找到階段性目標,要不要考研究所取決於眼前的目標設定。
楊:可以問自己有沒有機會出國進修,許多人畢業後工作,要再繼續念書並不容易,因此我建議設定時程表,不要拖,否則到了一個年紀就出不去。在台灣,許多人22歲以前很受保護,30歲左右進入家庭,因此中間的八年是寶貴時間,是能盡情揮灑自己的年紀。我也是在研究所時期,才看見:原來我也可以長成這個樣子。
【本文摘自遠見雜誌《2016研究所指南》;更多文章請上遠見雜誌官網:www.gvm.com.tw】
新聞來源:遠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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