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芭比的故鄉泰山 與心底的小女孩重逢

陳逸璇、謝德瑾  / 新北市

今年芭比娃娃六十歲了!泰山是芭比娃娃的故鄉,只要來到二OO四年成立的泰山娃娃產業文化館,你將會遇見各式各樣想得到或想不到的造型芭比,從最早期的美寧娃娃衣系列、軍裝女孩、原住民服飾、台灣早期服飾、閩南服飾、清代後宮服飾,到西式的白色婚紗、摩登時裝、晚宴禮服,全都應有盡有。

美寧工廠歷史年表

芭比娃娃是她童年的夢

郭雪美認真講解娃娃旗袍的繁複製工。 攝影/謝德瑾

泰山娃娃產業文化館的全職講師兼設計師郭雪美,她的姑姑正是當年美寧工廠員工,從小郭雪美就常看到姑姑從工廠帶回芭比娃娃,甚至還不知道她們的名字叫做芭比時,就對千變萬化的漂亮娃娃欣羨不已,可惜只能觀賞看不能把玩。

郭雪美回憶,小時候有次跟阿公撒嬌道:「人家誰誰誰有娃娃,我也想要有。」以前她家中的經濟不是很好,而且芭比的單價昂貴,不是每個家庭都玩得起的。但是阿公很疼愛她,就也去買了一個娃娃,那個娃娃整隻都是塑膠紅色的,下面還有一個紅色哨子,一按就會啾啾地響。

多年過去,長大後依然熱愛縫縫繡繡針線活兒的她,如願當上婚紗禮服設計師,也有了自己的工作室。

從婚紗設計到娃服製作

泰山娃娃產業文化館展場,場內娃衣皆由郭雪美、志工與參與課程的學員們親手縫製。攝影/謝德瑾

郭雪美的女兒們小一、小二的那年暑假,泰山娃娃產業文化館開放了一個製作娃衣的暑期夏令營。當時她計畫偕同兩個女兒前往,不料後來有事無法如期參與,去到現場領取退費時,展場導覽員順勢帶她參觀全館。

談話裡,娃娃館的導覽員得知郭雪美以製作婚紗為業後,便推測她應該會對娃娃的製作很有興趣。很快地,這個訊息輾轉流傳到組長、館長等人耳裡,有天郭雪美接到組長電話,詢問她有沒有意願參加娃娃的志工團體。「我當然覺得好啊,每天跟芭比在一起,真的就是最棒的了。」郭雪美從小就喜歡芭比,適逢這樣的機會,馬上答應成為志工。

有一次,娃娃館打算向經建會申請一筆經費,館長便請她製作了三套娃娃衣;沒多久,兩百萬補助就下來了。那次,是她首度製作芭比衣裳。

脫脫西式禮服,芭比也能駕馭傳統旗袍

郭雪美手作的各式娃娃衣,超時代跨文化。 攝影/謝德瑾

在製作方法上,郭雪美選擇沿用過去做婚紗的模式和板子下去打樣。婚紗和娃衣最大的差異在於,婚紗所要做的,就只有給模特兒穿的樣本,不包括其他造型的設計,「但芭比娃娃不一樣,她的耳環飾品等整體造型相關的其他配件都得做。我做婚紗的時候,就不用管這些,我只負責把衣服做出來就好了。」郭雪美表示,做婚紗平均只需她三個工作天,但如果是芭比的禮服,雖然製程並不困難,然而工多麻煩,一件大概得費時十多天的手工。

而旗袍,線條乍看比禮服更簡單明瞭,難度比之婚紗卻又更上一層樓,因為它必須要捆上出芽,也就是旗袍上的滾邊,看起來才會精緻,並且也要有內裡,所以整體而言,製作旗袍的挑戰性又比婚紗更高。

此外,旗袍布料的挑選也是要點,由於芭比娃娃是真人比例的六分之一,以至於適合做一般禮服的布料未必合用於娃衣。一個太大的圖案在芭比身上,不但不美觀,甚至可能完全看不出它其實是一朵牡丹,所以得慎選圖案,光這個步驟,就已有所難度和費工。

但是,為何當初會想到,要讓芭比娃娃的服裝跳脫西式禮服的刻板印象,將歐美臉孔的娃娃,套進東方色彩的衣著呢?談到這部分,郭雪美表示:「近年來,台灣年輕人已經對我們東方色彩的概念慢慢淡忘,汲汲跟隨歐美或韓流等外來文化,像我女兒就非常熱愛日本啊。我總覺得我們不應該把我們的傳統忘掉,你看看韓國,他們結婚時就保有他們的韓服,日本也有和服。但我們文化裡的旗袍,都在逐漸消失,過去官夫人會穿,現在也都不會了呀。」

她認為,身處一個國家文化場域,我們該當自身舊有的一些傳統衣著流傳下來,建立一個傳承,也保存一段歷史。

就連服裝設計師都嘆娃衣難做

精緻的娃服使芭比栩栩如生,與真人如出一轍。 攝影/謝德瑾

由於芭比娃娃尺寸迷你,例如袖口,縫製時無法套用一般服飾的製作方式。別說機器裁縫車,光是手縫組合就不容易了,畢竟指頭相對於娃娃比例極大。郭雪美說:「一直在研究要如何克服這些困難,比方說旗袍,用車的一定精緻不起來,必須要使用手工;但手做起來也不若口頭講起那麼稀鬆簡單,製作過程還是得持續研發,評估怎麼做出來才會漂亮、才會讓旗袍跟真正的樣子差異最小。」甚至,娃衣連衣著內裡都得縫製,出芽比成人一般尺寸的出芽來得更細緻,而扣子,也一定得拿在手上打;尺寸大幅縮減所致,縫製時耗費眼力的程度不在話下。

不過,就是因為困難,當每一件作品完成時,就是郭雪美的快樂和成就來源,畢竟是自己一針一線慢慢縫出來,心血全在裡頭。「如果問我哪件衣服是我最愛的,我會說全部,因為都是我一步一步、一點一滴製作出來的。這就是我最大的成就了。」她容光煥發地說,臉上寫滿幸福之情。

延續歷史,推廣課程使芭比文化的共同回憶世代流傳

當年的美寧工廠製作芭比盛況 。攝影/謝德瑾

當製作原住民服飾這類文化性強烈的衣著時,郭雪美通常會耗費不少時間心力鑽研其特色。多數人對阿美族的理解就是一個民族,卻往往不知道阿美其實可以細分為花蓮阿美和台東阿美。然而,不同區域的阿美族在服飾上也有所差異,分類看法各有歧異,阿美族的服飾大致上分為北、南三大系統,分法是以色彩做為區別,分為北部花蓮阿美和南部台東阿美,北部阿美以紅、黑、白三色為主,而南部阿美則已融合了卑南族衣服的形制,並披上綴有各色穗子霞披,是以黑、紫紅、黃、綠、紅及橘等色彩為主

郭雪美表示,在製作民族服飾之前,都必須一在確認其風俗民情,「如果不夠考究的話,之前曾有民眾來參觀時抗議說,這不是我們的衣服啊,怎麼會做成這樣呢?被吐槽的當下,真的非常尷尬。」

芭比娃娃是泰山人的共同回憶,郭雪美那一輩的居民們幾乎都是靠芭比娃娃養大的,眾人在這一方面特別有情感歸依。泰山娃娃館如今成為台灣唯一僅有的芭比娃娃展館,自然扛起傳承振興這項產業的責任,娃娃館設有常態性展覽,也不定期會開辦研習課程,讓民眾有機會學習娃衣的縫製。也希望芭比文化在台灣能夠永久流傳,承載各世代間的歡喜哀愁。

採訪側記

上小學後,芭比娃娃逐漸消逝在我的生命裡,但就在走進娃娃館展場的一瞬,童年對芭比的狂熱忽然甦醒,排山倒海而來。採訪完畢參觀展場,童年時夢想擁有的娃娃屋聳立眼前,回憶裡的塵封十幾年小女孩兒又驀然浮現,已屆熱淚盈眶,不禁暗自感謝娃娃館,不但替我把心中那隻芭比娃娃和終將逝去的童年,好好的珍藏在某個空間,更讓我有緣再度遇見,連自身都遺忘了的那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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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來源:輔大-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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