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哈巫族迎新年 復振文化記憶|華視新聞雜誌

陳沿佐 採訪/撰稿 柯冠丞 張書堯 攝影/剪輯  / 南投縣

豐富多元的族群樣貌,是台灣無價的文化瑰寶。主要居住在南投埔里,眉溪沿岸四個村庄的噶哈巫族,是台灣平埔族群的其中一支。每年農曆11月15日這天,是族人們歡慶豐收,迎接新年到來的重要時刻。過去,噶哈巫族因為漢化嚴重,以及禁說母語等政策,造成語言文化凋零,產生嚴重斷層;能夠流利使用族語的人數,甚至一度只剩下不到十人;噶哈巫語,也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認定為全世界瀕臨滅絕的18種語言之一。921地震過後,耆老及青年們,跨世代攜手,逐步復振早期過年必備的走標及牽田等傳統儀式,積極努力爭取族群正名。究竟噶哈巫族人,如何歡度佳節過新年,傳統儀式蘊含哪些重要的文化意涵,一起來看。

一陣陣響亮銅鑼聲,迴盪在寧靜的埔里小鎮,耳邊不時傳出熱鬧的聲響,這是平埔族群中的噶哈巫族,迎接新年到來獨有的旋律。噶哈巫族耆老林富美說:「我們今天就是要過新年,早上敲鑼就是要喊社,通知我們所有的族群我們的鄉親,要跟他們說過年囉。」

由耆老領軍的「四庄喊社」隊伍,穿梭在大街小巷,大聲向族人們宣告,過年慶典正式揭開序幕。每年農曆11月15日,秋收後的第一個月圓,是噶哈巫族歡慶豐收,迎接新年的重要時刻,一大清早,族人們便換上傳統服飾,盛裝打扮。

噶哈巫族人潘寶鳳說:「這是我們噶哈巫族的族服,我們在過年的時候呢,我們一定都會穿盛裝出席。因為我們是山裡的族群,所以我們對海邊來的東西,會覺得很珍貴,這是我們傳統上,就是我們的貿易上,會有出現這樣貝類的飾品。」

由紅、白及藏青色所組成的特殊織紋,製成的短背心,搭配頭戴方巾,曾是族人們一度失落的重要文化記憶。潘寶鳳說:「我們在大概三百年前,就已經開始跟漢人有交往了,所以說我們慢慢地服飾,就從身上開始蛻變,成漢人服飾以後最後只留頭。我們會看到很多文獻上面,我們的老人家都會戴著頭巾,但是那時候都是黑色或是深藍色,後來我阿姨就去參考文獻上滿多資料以後,很多我們的族人,就穿著我阿姨她復振的服裝,慢慢慢慢,一個一個一個人,這樣慢慢地穿回來。」

1990年代,學者曾提出平埔族群為7族14支的說法,其中噶哈巫族,主要分布於南投埔里眉溪四庄、牛眠山、守城份、大湳及蜈蚣崙。儘管語言風俗和鄰近的巴宰族相近,卻仍保有明確且堅定的自我族群認同。

牛眠社區發展協會總幹事潘正浩說:「那時候滿有趣的是,伊能嘉矩曾經訪問過巴宰族,你們是誰然後他說我自稱巴宰,但是巴宰人稱呼,東邊那一群人叫噶哈巫。所以其實巴宰跟噶哈巫的分類,其實在清代的時候就發生了,日本時代就記錄到了,然後到現在這兩群人依舊還在分說,你是巴宰我是噶哈巫。」

過去噶哈巫語,因不敵強勢語言同化,耆老凋零等衝擊,曾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認定為全世界瀕臨滅絕的18種語言之一,全台能夠流利使用的族人,一度只剩下不到十人。

噶哈巫族耆老潘阿春說:「ahuan liaka kitay a,到了晚上一看,,ahuan ka kuang a,晚上沒有,,哇太陽怎麼說忘記了。」潘阿春說:「我們就被同化掉了,不要說什麼,我自己的孩子孫子就都,我先生也是閩南人,我孫子什麼人都不知道了,(族語)就沒人說了。」

噶哈巫族耆老潘應玉說:「噶哈巫的語言危機,講起來是國民黨政府過來就實施戒嚴,你的話都不能講,到我讀書(國小)一二年級很嚴格,讓你不能說話,所以自己的語言就消失。」

搶救文化記憶,刻不容緩,團聚族人的新年慶典,成為族群延續的關鍵力量。在地居民童美琴說:「這是我們平埔族的粿,做起來這個叫umu。}記者陳沿佐 vs. 噶哈巫族青年羅雅竹說:「(這次提早回來),對,(怎麼會想要特別早回來參加),因為他們的這些事前活動,都是前面要做的,之前沒有參加過,想說回來試試看,(回來也認識一下傳統文化),對。」

眼前Q彈飽滿帶有艾草香氣的米食,稱為阿拉粿,是每逢過年才吃得到的傳統好味道。潘正浩說:「噶哈巫傳統的過年儀式,其實在日本時代曾經斷過一次,中斷完之後,每個部落都用不同的方式在延續。我這裡大湳部落就它日期改變了,因為工商社會年輕人都外流,所以唯一一個大家有放假時間,就是農曆過年,所以我們大湳部落後來就改成,農曆過年的大年初二,來舉辦這樣的活動。」

潘正浩說:「一直到1999年,埔里發生很嚴重的921大地震,那時候當地人覺得發生這麼大的災難,在守城份部落就有老人家覺得,他好懷念以前過去那種,大家農曆11月15日牽田,然後過年的文化。所以在地方菁英跟黃美英老師的協助下,其實在1999年的農曆的11月15日,我們就在守城份,恢復這個祭儀活動。」

除了美食佳餚,宛如馬拉松路跑的走標,是考驗青年是否長大成人,具備保衛家園的能力,也是噶哈巫過新年,絕對少不了的重頭戲。記者陳沿佐 vs. 民眾何先生說:「(請問一下你之前有參加過走標嗎),沒有,(今天第一次參加走標),對。」

噶哈巫文教協會理事劉俊源說:「走標類似成年禮,就是賽跑,我們這個村莊就從這裡跑,跑到橋頭就繞一圈。」劉俊源說:「以前沒有什麼娛樂也沒有電視節目可以看,過年大人成年人,也是只有用那個方式度過時間,慶祝表示說我們還有在紀念祖先。」噶哈巫族青年周珈萱說:「這是我第一次參加走標,參加完感覺很累,真的有點遠,每一年的回來都是一個學習。」

夜幕低垂,族人們圍繞著篝火共舞,舉辦牽田儀式,悠悠吟唱起,代代口耳相傳的祭歌aiyan。噶哈巫文教協會監事潘慶翔說:「aiyan的意思就是歌謠,這一首是我們紀念祖先的時候會唱,以前的人唱這首會流淚,因為祖先很辛苦,我們從外地來的嘛。」潘慶翔說:「我們用這樣的方式來紀念祖先,來懷念我們的歌謠。」

古老的旋律,訴說著噶哈巫族,歷經時代流轉的美麗與哀愁,平時分散在各地的族人,此刻又重新團結在一起。潘阿春說:「牽田就是大家要繞圓圈,圓啊圓圓的(團)圓嘛,整個村莊都要牽,男女老幼都要一起來牽。」潘阿春說:「aiyan大家就牽就唱,就要繞圓圈,過年才有這樣,沒有過年哪有辦法牽田。」

記者陳沿佐說:「每年的農曆11月15日,是平埔族群中的噶哈巫族,他們過新年的日子,每到這一天,族人們就會團聚在一起,在歡樂的氣氛當中,迎接新的一年的到來。但目前噶哈巫的族人,他們還沒有取得,台灣法定原住民族的身分,也讓他們在追尋自我認同的這條路上,充滿著更多艱辛與挑戰。」

中研院語言所博士後研究員林鴻瑞說:「大家都會說噶哈巫是什麼族啊,是16族的哪一族,就完全都不知道。」潘寶鳳說:「我們從清朝開始接觸漢人以後,很多的殖民政府,都一直對我們有很不公義的對待。我們的耆老一直在離開我們,然後我們的小朋友,他們不知道自己是誰。」

林鴻瑞說:「噶哈巫因為不是官方認定的族群,所以至今我們在族語E樂園上面,想學噶哈巫語一句都學不到。」潘寶鳳說:「我一直都覺得說,不是只有政府要正名我們,而是整個社會大眾都需要理解我們,一個被命定的一種儀式感,這個是我覺得一個作為族群,一個最基本的一個尊重。」噶哈巫族青年潘亮潁說:「從很久以前就想要正名,我覺得這是比較重要的,因為文化這種東西還是要有人傳承,它才可以一直流傳下去。」

潘正浩說:「等下我們要舉行一個送大魚的儀式,也就是把這些大魚,再送回去眉溪溪床,祝福牠們多子多孫,同時呼請我們祖靈跟祂們講說,我們要拋下大魚,請祂們來拿大魚,是我們過年最後一個收尾儀式。」潘正浩說:「等下需要大家幫忙,我喊一句,然後你們或許發音不標準也沒關係,你們就跟著一起喊,,apu'apu,祖先們,nahani xazing mataw a alaw lia,來丟大魚了。」

在地青年翁勤雯說:「現在生活環境改變了很多,大家都很不容易,所以其實要傳承文化,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可是透過每一年這樣的過年,讓大家可以凝聚在一起,我覺得這個是過年非常棒的事情。」

由青年和耆老,所組成的送大魚隊伍,面向東方,大聲呼喚著祖靈,跨世代攜手,接力文化傳承。翁勤雯說:「takawasi Kaxabu a ahan lai yaku,我要來講噶哈巫語,maxukitakita ka,期許,makadahu makadahu a akhé'akhéhan,越來越多的年輕人,,haki azang a kawas,參與每一年的過年,maxukitakita是期盼的意思,就是期待,azang a kawas是一年,但也表示另一年下一年的意思,就是期待下一年,會有越來越多年輕人加入」。}

潘正浩說:「希望大家開始認識自己的文化,更肯定自己的文化,也希望大家不要忘記自己是噶哈巫。」

走過動盪與漂泊,噶哈巫族語曾一度被宣告瀕臨滅絕,族人們說著別人的語言,甚至忘了自己是誰。如今他們團結齊心並肩共行,期盼早日正名,勇敢展現,自信驕傲的族群容顏。

新聞來源:華視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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