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育攘外】失控的綠鬣蜥之亂|華視新聞雜誌

溫柔 採訪/撰稿 林洧旭 攝影/剪輯  / 屏東縣

綠鬣蜥,是台灣最大的外來種蜥蜴,外型酷似小恐龍的牠來自中美洲,從2千年開始,被當作寵物大量引進。但是卻因為牠們長大後顏色改變、外表不再鮮豔的生物特性,加上進口條件放寬,使得價格崩跌,被大量不當棄養。二十多年過去,綠鬣蜥已經完全適應台灣環境,大量繁衍,不只沒有天敵,加上牠們啃食紅豆、大豆等葉菜類作物的嫩芽,為台灣農業帶來巨大損失。從2017年至今,台灣共計移除,超過39萬隻綠鬣蜥;2025年1月至8月間,已經移除14萬隻,族群數量似乎完全沒有下降的趨勢。此刻綠鬣蜥問題,有多棘手?保育攘外系列報導,帶您深入了解。

綠鬣蜥是台灣此刻,最令人頭痛的外來種生物,牠有著酷似小恐龍的外表,鋒利的爪子,出現在農田住家甚至校園,帶來嚴重危害。農業部林保署保育管理組科長邱國皓說:「第一牠體型很大,可能會嚇到人,牠出現在馬路上,可能會產生一些公共安全問題。更重要的是牠現在是已經在農田,對一些葉菜類的農作物,產生了一些危害。」

嘉義大學生物資源學系助理教授陳宣汶說:「牠就什麼都吃啊,尤其是在屏東,很多的農民抱怨說,他們紅豆剛放下去,然後綠鬣蜥就來挖得亂七八糟。」綠鬣蜥對葉菜類植物來者不拒,台灣的豆苗及多種果蔬的嫩葉,都因為綠鬣蜥造成嚴重農損。陳宣汶說:「綠鬣蜥原產自中南美洲,從墨西哥一直到巴拿馬,然後到南美洲的北部,當然牠不可能是自己游泳過來,牠就是人帶的,牠就是作為寵物被輸入的。」

綠鬣蜥在台灣氾濫成災,危害範圍從初期的高屏地區,逐漸向北延伸,到台中也都能發現穩定族群,甚至花蓮苗栗等地區,也有零星個案出沒。台灣大學生命科學系助理教授林展蔚說:「因為台灣是亞熱帶氣候,然後雨也相對多,跟牠在原生地棲息的情況是相對類似的,所以牠適應上算非常良好。牠在(美國)佛羅里達那邊也是入侵的,因為牠原生是中南美,在佛羅里達的狀況是,比台灣還要糟糕非常非常多。」

林展蔚說:「牠這個體型在台灣應該不太有天敵,小時候應該會有,因為牠小時候大概跟攀蜥一樣大,那這種大小的話,在台灣滿多食肉目的動物,或是猛禽就是老鷹等等的,會獵食牠們。但是綠鬣蜥可以到這麼大,牠超過某一個大小以後,就不會有猛禽攻擊牠了。」

台灣對綠鬣蜥而言,是絕佳的生存環境,從禁止輸入的2015年以來,捕捉量逐年攀升,學者認為政府錯過了,移除外來種的黃金關鍵初期,讓綠鬣蜥成功在台灣建立族群,穩定繁衍甚至擴張,最後大舉入侵其他地區造成威脅。邱國皓說:「當牠進入到第二個階段的時候,策略就必須得調整,甚至牠可能進到第三個階段到第四個階段的時候,整個策略就不再可能是走清零,而是做一些控制防堵圍堵,甚至是我們開始要轉換目標,並不是針對入侵的個體,而是在守護我們,現有的一些自然資源。」

捕蜥達人J爸說:「我們只能一直捕捉,捉到數量降低,而不是盡可能清零牠,也沒辦法清零了嘛,絕對是不可能的,就是只能去控制數量,所以人越多,能控制的機會,我認為會越好啦。」

控制外來種的族群數量,恐怕沒有想像中的簡單,我們跟著捕蜥達人J爸身臨其境,逐一發現實際執行會面臨的諸多難題。

J爸說:「像墳墓是不是有一個墩在上面,棺材上面鋪水泥,那水泥有熱度,上面是平坦的,蜥蜴會直接掛在墳墓的上面曬太陽,之後牠有可能直接大便,所以墓上面就都是蜥蜴大便。還會挖洞,牠會挖洞進去下蛋,假設這個地是墓,那牠就會挖到人家的墓裡面,我們就遇過一次,在南山公墓我們在那邊走,他說怎麼有這麼大洞要不要拍,搞不好蜥蜴跑出來,我說怎麼可能,然後一轉頭之後,一隻蜥蜴從那個墓裡衝出來,哇屍變嚇死人。」

除了損害經濟作物,綠鬣蜥愛鑽洞鑽水泥縫的特性,也造成許多麻煩,但想要迅速移除並不容易。即使是擁有專業經驗的老手,但面對棲息在高處,動作又十分迅速的綠鬣蜥,要成功獵捕依舊困難重重。

綠鬣蜥的捕抓獎勵規則以大小區分,吻肛長不足30公分獎勵100元,30公分以上則獎勵250元,獎金制度全國統一,部分改善了跨區送件的弊端。邱國皓說:「今年是我們有點下定決心,我們希望給每個地方政府,都設定一個目標,所以我們在全國性來說,我們希望能夠移除掉,至少12萬隻的綠鬣蜥。然後我們看看用這種力度的下去之後,在整體來說,綠鬣蜥會是呈現怎麼樣的變化,來決定說明年的目標是不是要再往上升,後年的目標是不是要往上升,或者是在一個強力的移除下,其實野外的狀況是有機會,已經有在往下產生一些變化了。」

農業部首度投入超過兩千萬元,2025年儼然是蜥元年,看似關鍵樂觀的開始,其實仍有棘手問題待解決。J爸說:「我的爪子就要碰到牠了,看到了看到了,沒卡緊再一次,只有這一根工具說真的難抓,你不能抓得很會,讓大家覺得說很好抓,政府就會說這樣就好啦,不用開放高動能武器。」

J爸所謂的「高動能武器」,包含高動能空氣槍,鉛彈槍自製獵槍等,不過這些目前,都沒有開放給一般民眾或專業廠商使用,不只如此捕捉綠鬣蜥,其實還有許多工具限制。邱國皓說:「以現在綠鬣蜥的分布狀況,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因為現在綠鬣蜥的分布算是滿廣泛的,如果民間太多使用這種槍枝的情況下,在地方流竄,很有可能會造成管理上的誤區,那不管是警察單位,或是我們都會飽受困擾。」

J爸說:「從一開始在抓綠鬣蜥的時候,我們就有認識到,空氣壓縮的PCP的鉛彈槍,這個在國外其實已經非常多年了,甚至可以追溯到10幾20年前,就有這樣子的東西了,其實在生物移除上面,這個東西是最精準,而且又最有效率的。」

除了捕捉工具限制,獎勵金的規劃也可能是變數。過去就曾出現下半年補助款用罄,導致移除進度停滯的情況,以2025年的捕蜥數據統計,截至8月20日最新數字,已經超過目標三萬多隻,補助款真的夠用嗎。J爸說:「5月開始民眾開始加入的時候,我們其實是可以抓的,但我們廠商就幾乎不抓了,因為我知道我們抓下去的話,民眾就沒辦法抓了,因為民眾等於沒辦法換錢,到時候高雄市政府他一定會頭很大,等於說你開放給我們抓,結果馬上錢就換完了怎麼辦。」

邱國皓說:「過去對於綠鬣蜥來說,我們是有設定預算額度,過去的確也有發生,地方政府會有經費上的空窗,那因為今年我們是一個專案性的投入,地方政府也非常支持這件事情,地方政府只要有經費上的需求,都還是可以繼續反映上來,我們還是會繼續地挹注。」

鼓勵並開放民眾受訓參與獵蜥工作,的確有效提升了抓捕量,但有可能因此衍生弊端。陳宣汶說:「假設如果貪小便宜或是耍小聰明,就把綠鬣蜥抓來到處放,尤其是小隻的錢比較少,就把小隻的丟到很多不同的地方去,而且這些地方只有我知道,我以後再去賺這個錢,我這個錢就可以一直賺,所以我們不希望綠鬣蜥移除變成職業。」

只要完成課程就能取得獵人資格,2025年正式開放各縣市舉辦培訓,低門檻讓名額幾乎瞬間秒殺,場場爆滿。這也引發疑慮,學者擔心民眾會以此維生,為了延續財路不惜違法繁殖,但現在正是需要,全民參與捕抓的時期,獎勵金制度的利與弊,該如何平衡。邱國皓說:「任何的移除工作,如果給他太多限制的話,我們移除的目標,大概會受到滿大的阻礙。其實你看全世界,因為入侵種這個領域來說,大概是這兩、三百年才開始比較興起,而且是基於生物多樣性的角度來看待。目前來說,大概沒幾個正向的案例,是入侵種有得到很良好的控制,而且是好的結果,如果全世界都這麼悲觀的話,環境只會越來越糟。」

台灣擁有豐富生態,蘊含許多獨特珍貴的本土物種,當外來種入侵,我們勢必得全力抵禦。綠鬣蜥的族群擴散,是生態農業公共安全議題,台灣在保育攘外的路上,仍有亟待解決的關卡,仍須砥礪前行。

新聞來源:華視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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