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欣倫 採訪/撰稿 徐森城 攝影/剪輯 / 台北市
在台灣生活的我們，對「娘惹」這個詞，肯定不陌生，不少東南亞餐點，都以娘惹為名，發展出一道道美味佳餚。娘惹，指的是中國移民和馬來原住民通婚的女性後裔。移民們將這段跨國記憶，隨著生活腳步，一點一滴，將文化帶進台灣，在你我生活的這片土地上延續。像是來自印尼的料理達人劉明芳，來台定居已經超過30年，寫書和烹飪，是她抒發鄉愁的方式；而知名勞工運動人士孫友聯，則是來自馬來西亞，他在
以娘惹家族為背景的電視劇，圍繞親情愛情元素，從豪門鬥爭揭開序幕，戲裡的家具服飾，復刻時代氛圍，是一個讓觀眾與文化對話的時空。戲劇片段《小娘惹之翡翠山》說：「Nyonya你真是我們娘惹的榜樣，既傳統又現代，十八般武藝樣樣都行。」
中研院社會學研究所兼任研究員蕭新煌說：「娘惹跟峇峇文化，是指的是第一批的移民跟在地婦女通婚，混血文化所創造出來的。」
娘惹風潮以戲劇之名，不斷擴大影響力，外來族群持續融入本地生活，使得台灣文化得以多元發展，他們長年在這座島嶼，努力讓家鄉魅力注入這片土地。
接近中午時分，印尼出生的劉明芳，到市場採買備料，回到家直接到陽台，採摘一些可以作為調味的香蘭葉，準備做幾道娘惹料理。南洋料理作家劉明芳說：「娘惹料理的話，它基本上它吸收了中式料理的技法，比如說炒煎炸燉熬煮，這些它都有吸收起來。它有很多食物的樣貌，還是我們傳統的中華料理，但是因為華人住印尼住久或是住星馬住久了，所以他也會學習本地的辛香料。」
米飯融合了椰奶香蘭葉香茅等味道，隨著拌炒聲不斷，香氣撲鼻而來，接著放入電鍋燜煮。等待的時間，劉明芳開始著手另一道料理，香蘭葉
來台灣超過30年的劉明芳，是一名作家，推廣家鄉料理，是這些年她最熱衷的事。劉明芳說：「食物是最能撫慰人心，因為它可以撫慰我們的胃，我們中文有一句老話，常聽到說吃飽了就沒事了。對，吃飽了就是沒事了是真的，吃飽了真的就心理上會安慰很多，我覺得食物是一個最好的方法，書寫也是一個，讓自己跟自己出生的家鄉，或是故鄉有一些聯繫，然後也可以抒發情緒。我15歲來台灣，那個時候是跟著爸爸媽媽來的，我也沒有得選擇，基本上我媽媽說我們要搬來台灣，我就說好，我原本以為我們還會回印尼，所以我沒有想到說，我們是來定居的。」
劉明芳說：「《菊島廚房食記》，是我住澎湖的時候寫的一本書，我曾經住澎湖快三年的時間，所以我記錄了澎湖的飲食。」劉明芳說：「直到我從事料理的工作，然後可能大家開始問我，我是不是有一些身分認同的問題，其實對我來說沒有，因為我的家人在哪裡我的家就在哪裡，我的家在哪裡我的心就在哪裡。」
當年離開家鄉時，也將娘惹文化帶進台灣，她透過飲食習慣和服飾穿搭，與我們展開一場異國交流。劉明芳說：「其實娘惹服最大的特色就是，顏色很鮮豔而且非常地明亮，然後很多刺繡。」劉明芳說：「印尼華人或是星馬之間的華人，大部分角色是屬於商人，做生意的，那因為做生意必須跟西方人接觸，跟西方人接觸的話，他多多少少會學習西方的文化，所以表現在他的穿著。」
劉明芳說：「其實南洋本身屬於熱帶的地區，像這件就是居家的，熱帶什麼不多，花朵特別多，所以南洋人不管是藝術作品料理服裝，都特別華麗，因為是環境給予他華麗的那個想像。」
布料色彩鮮豔，手工繁縟複雜活力風情，這是劉明芳展現娘惹文化的方式。而同樣來自異鄉的孫友聯，選擇以另一種方式融入台灣社會。台灣勞工陣線聯盟資深研究員孫友聯說：「台灣是1949年5月19日宣布戒嚴，那什麼時候解嚴，1987年7月15日。」假日來到二二八國家紀念館，主講者孫友聯侃侃而談台灣的歷史文化，其實他來自馬來西亞。孫友聯說：「上次跟一個基金會的走讀，是走晚上，台大法學院那一區。」
52歲的孫友聯，他的走讀活動表現和國籍身分毫無違和，他曾在台灣勞工陣線聯盟，擔任長達21年的祕書長，這時間比他在家鄉，生活的歲月還要久。孫友聯說：「其實我在台灣的生活，已經超過在馬來西亞的生活很多年了，我20歲從馬來西亞到台灣求學，到台大社會系社工組念書。在馬來西亞當然就度過我小學到國高中的生活，在馬來西亞的記憶，大部分都是跟高中國中的生活有關，那我國高中一直都是一個，非常非常活躍的社團幹部，我參加過非常非常多的社團。」
孫友聯是老么，家中共有七個兄弟姊妹，長大後他也跟著哥哥姊姊們的腳步，負笈來台求學。孫友聯說：「我覺得是有一點像近水樓台，因為哥哥姊姊其實都在台灣念書。我是1992年到台灣念書，那一年是台灣最精彩的一年，我也因為那樣的精彩的一年，造就了我這個所謂的外國人，在台灣的台灣意識，以及我日後閱讀工作的一個選擇。」
印尼民眾說：「他是想要來拍影片，早安，我都跟我的朋友說，若遇到來自印尼的朋友，可以說Apa kabar，你好，OK Bye Bye。」記者徐森城 vs. 台灣勞工陣線聯盟資深研究員孫友聯說：「(你剛剛跟他說什麼)，印尼文，，(你也會啊)，會呀，(我以為你會馬來文而已)，就馬來文跟印尼文其實是一樣，差不多，就是有一些不一樣。」
2025年9月10日，是孫友聯來台灣的33週年，這片土地為他打開了新世界。孫友聯說：「在台灣，其實提供了源源不絕的養分，我也不覺得說，我在台灣可以少做一點馬來西亞的事情，其實某種程度上面，在台灣可能可以發揮的作用也相當大。」他將多年來的台灣經驗，與家鄉馬來西亞連結在一起，善用所學專長，搭起不同國度的對話橋梁。
孫友聯說：「因為經濟上的問題，我選擇三年沒有回去，當時沒有所謂視訊，就是大概三個過年都在台灣一個人過，我覺得想家是一定會有的，後來就幾乎每一年過年都會回去。但是我特別珍惜一個事情就是，我打電話給哥哥姊姊，我一定都講潮州話，因為那是媽媽的母語，我跟媽媽聊天一定都講潮州話，尤其是我在想我媽媽的時候，我就會開始下廚，我就會開始煮潮州菜。」
孫友聯說：「我把它稱之為遙遠的寄情，所以我每次想我媽媽的時候，我就開始下廚，煮我媽媽的手藝，包括滷鴨也會煮咖哩。」孫友聯熱衷鑽研廚藝，他總是將想念化作料理分子，藉以抒發思鄉之情。孫友聯說：「馬來文叫做Kangkung，Kangkung就是空心菜，這個蝦醬炒空心菜，特地煮菜來迎新，然後煮的都是馬來西亞的料理，包括肉骨茶。肉骨茶其實是馬來西亞苦力吃的，但是後來發展成馬來西亞的飲食文化。然後這是咖哩雞，最近好像有一部片叫《小娘惹》，那娘惹菜系裡面很常出現的一種香料，叫做亞參(Asam)，也就是我們熟悉的羅望子。感覺很有喜氣的菜叫做金玉滿堂菜，就我們潮州人過年會吃的菜。」
五道美食不到兩小時完成，每一樣都是孫友聯的拿手菜，料理此刻成為國度文化，向外輸出擴展版圖的最佳載體。孫友聯說：「我一直覺得台灣是一個滿包容的國家，尤其相對於很多的國家，當然對我來講，並沒有身分認同的問題，說實在的我大部分青春都是在台灣度過，包括求學，我跟我大學同學，幾乎每一、兩個月我們就會聚會一次，是非常非常密切的。然後太太也是台灣人，所以並沒有所謂太多文化上面的隔閡。」
多元族群共生，滋養了台灣文化的豐富性，國與國之間的連結，加深彼此關係更密不可分。蕭新煌說：「透過日常生活，我們可以從文學，到移工到婚姻的聯繫，還有飲食，都可以看得出來台灣跟馬來西亞跟印尼，慢慢地慢慢地認識更多，互動也更多。這個應該可以說，部分的貢獻，是來自於新南向政策。」
當異鄉文化逐漸走進日常，在地化等同於國際化。台灣的多元面貌更豐富精彩，這些來自異鄉的人們，在台灣生活超過四分之一個世紀，也不斷以自身力量，搭建出一座座穩固的，跨國文化橋梁。
新聞來源：華視新聞
讀者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