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派京劇登台

張嘉君 李中恩 報導  / 台北市

  說到海派京劇可能許多人不太清楚,不過提起海派藝術大師麒麟童的周信芳先生,那可能許多老一輩的人會記憶猶新,以上海京劇院為根據地的海派京劇,一向是以開放、創新的風格著稱,這幾年更以「曹操與楊俢」和「盤絲洞」等,新編的大戲揚名海外,讓大陸低迷不振的京劇環境再現生機。到底上海京劇院是如何從低谷中翻身,讓流失的觀眾,尤其是青年的觀眾,再走回劇院?

  這幾年,大陸京劇場子的上座率,能出現座無虛席的盛況是寥寥可數,「曹操與楊修」這齣新編歷史大戲卻是異數,從一九八七年以來,它不僅在市場經濟發達的上海連演不衰,更在京劇重鎮北平屢獲好評,甚至紅遍港台兩地,被稱為十年來京劇界最出色的劇作,也是海派京劇的經典大作,每次公演,不僅白頭髮的老戲迷癡狂,就連從不進劇院的年輕人和小孩都連聲叫好。

  「曹操與楊修」這齣戲的劇情並不複雜,在群雄並起的亂世,曹操與楊修都是具備雄才和抱負的風雲人物,不過在性格和處世上卻截然不同,兩人原本可以共創天下大業,最後落得兩敗俱傷,令人不勝唏噓,劇評家認為「曹楊」一劇能夠成功,是它反映了時代精神,使觀眾被劇中糾葛的人性所震撼。導演馬科更明確的指出,這齣戲事實上是要彈起,中華民族悲劇性格中的一根琴弦。

  學院派出身的馬科表示,創作「曹楊」這齣戲絕非偶然,而是在多年苦思如何突破京劇困境,最後從海派京劇的發展軌跡中走出來的,其中影響他最深的老師,首推麒派京劇大師麒麟童周信芳。周信芳生長於軍閥割據,列強環伺下的十里洋場上海,有別於北方京朝派的恪守程式,周信芳認為京劇要「知道時勢潮流合乎觀眾心理」,於是他融合了南北二派,並廣泛吸收了當時風行上海的話劇、歌劇、甚至舞劇,將京劇只重聽戲的傳統,變革成聽看並重的綜合藝術。

  抗戰時期,周信芳為了鼓舞士氣,主張反妥協,於是新編了「明末遺恨」和「徽欽二帝」二齣戲,至此他的藝術地位達到頂峰,麒麟童的響名,在原名卡爾登戲院的長江劇場一演就是兩年。文革十年,大陸京劇一蹶不振,麒派藝人也消聲匿跡,如何找回不斷流失的人才和觀眾,一直是上京院亟思解決的難題,直到「曹操與楊修」一劇的出現,海派京劇的花朵才再度綻放,掌握時代精神和刻劃人物性格,仍是京劇起死回生的不二法門。

  在得天獨厚的編導創作班底下,上京院一改傳統京劇平面和單調的表演方式,採用現代的包裝手法,強調張力和鋪排氣勢,融合寫意和寫實,從音樂、舞台服裝到布景,都有令人驚艷的效果,更重要的是,上京院以開放的風格大量吸收優秀演員,匯聚創作,成就了「曹楊」這齣戲,從陝西到上海發展的第一花臉尚長榮,是最早發現「曹楊」劇本的人,被人尊稱為「活曹操」,尚長榮最擅長刻劃人物的內心世界,他擺脫了曹操奸雄的刻板角色,將一個又愛才,又妒才的人物,詮釋得淋漓盡致,他甚至熟讀曹操的詩作,從中體悟曹操既高大又卑微的雙重性格。來自武漢的老生演員關懷,八一年進入上京院,也深深感染了海派京劇的魅力,他不僅唱腔委婉醇厚,別有韻味,更將楊修文武兼備、自恃甚高的性格,拿捏得恰到好處。

  「曹楊」一劇大受歡迎,為長期低迷的大陸京劇界,「殺」出了一條生路,上海京劇院於是再接再厲,以更花俏、寫實的舞台效果,創作出老少咸宜的神話大戲「盤絲洞」,希望將京劇普及到中小學,至今已經連演三百多場了,不拘格套的「盤絲洞」,雖然引起許多劇評家的錯愕和批評,不過上京院的院長黎中城認為,他們是在傳統的基礎上,力求創新,盤絲洞並肩負培養觀眾的神聖使命。飾演蜘蛛精的著名武旦方小亞,能文善武,她表示盤絲洞一改就是八稿,劇中許多創新的設計,都是經過多次嘗試和探索才定稿的。

  除了新編歷史劇和神話劇之外,為鞏固老戲迷的票房,上京院也積極發展傳統骨子老戲,不過強調精編精演,以符合現代社會的潮流和節奏,梅派大將李炳淑掛帥的「楊門女將」在精編之後,顯得更流暢好看。在「雁門關」一劇中飾演蕭太后而聲名大噪的馬博敏認為,在海派的表演中,蕭太后不只是一個有威嚴謀略的執政者,而是剛柔並濟,有血有肉的「人」,於是她亟力尋求在傳統程式中,開創新的藝術風格。

  今年七十八歲的江南第一名丑艾世菊,學了一輩子骨子老戲,不過他表示,海派京劇不但強化了演員性格,更豐富了舞台生命,至今他仍不斷在學習和體悟海派京劇的內涵。上京院青年演員李軍,前年才從山東京劇院「投奔」到上海,他以堅定的口吻說,「到了上海我才找到角色的新生命」。上海,這個現代新思潮的重鎮,再次扮演振興京劇的神聖使命,而這股創新的潮流,正逐漸向大陸各地擴散,集一流編導演班底的上海京劇院,能否再創麒麟童的海派盛世,則有待時間和觀眾的考驗。

新聞來源:華視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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