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1/27 10:01

Timing傳播街舞文化 力求資訊對等

陳郁雯、李舒寧  / 台北市

想要知道各個學校的街舞招生時間嗎?想獲取各項街舞大賽的報名資訊嗎?想了解台灣的街舞大師嗎?那就來《Timing》,有一切你想知道的街舞資訊。《Timing》在二〇一七年由熱愛跳街舞的大學生創辦,他們整合街舞資訊,採訪各個領域的街舞大師,製作許多專題,例如女力專題、臺大盃專題。他們更有感于人們對街舞的誤解,想要傳達街舞背後的歷史和文化意義。

創立Timing 為台灣街舞做些什麼

周杰是一名台大學生,一直以來熱愛街舞。他在大二的時候擔任台大熱舞社教學,競選成為總召,舉辦了「臺大盃」街舞比賽。創辦於一九九五年的「臺大盃」街舞比賽,是全台灣最具指標性的街舞排舞賽,每一年都有從大學社團到職業舞團的各色的參賽者參加。在辦比賽的過程中,他看到許多在職舞者遇到的困难,也感受到評審對街舞的熱情,他們其實還想要為街舞圈做很多事情。周杰說:「現在沒有人去做,我為什麼不去做做看。」

周杰認為,無論台灣還是世界,都很少有人很深刻地去探討街舞,或是整合資訊。因此他與同樣愛好街舞的台大學生金爾君,著手撰寫「臺大盃」的歷史。在一位名叫邱品堃學長的指引下,他們想要將街舞歷史、文化給更多人看到,因此在二〇一七年,幾位好友共同創辦了《Timing》,轉變成「做台灣街舞的媒體」。《Timing》現團隊加上固定合作夥伴達九人,大家各司其職,分別負責拍影片、撰寫文字、社群經營、行銷等。因為對舞蹈的熱愛,大家無償幫忙運營《Timing》,網站的運作經費也靠大家出資。

Timing這個名稱,是共同創辦人金爾君提出的想法。Timing是街舞中很重要的術語,指動作跟音樂搭配的時機點。對很多舞者來說,這是街舞真正的精髓所在。同時它是時間的概念,呼應該團隊一開始想做街舞歷史的想法。而「timing」這個單字與《Times》雜誌相似,寄託了他們想要成為如《Times》一樣厲害媒體的期望。

在台灣有很多人熱愛街舞,大學裡有熱舞社,街舞圈有各種比賽,《Timing》團隊將這些資訊整合,形成每週的活動日曆表,給大家提供方便、快捷的資訊獲取渠道。除了活動資訊零散,舞圈還有很多資訊不對等的現象存在。許多人會認為街舞是一種次文化,或是跳街舞的人都在抽煙、喝酒。《Timing》團隊希望改變大家的這種刻板印象。他們通過採訪台灣舞蹈團隊,例如小少女、Maniac等,敘述他們的舞蹈歷程,給大家以鼓勵與引導。例如小少女舞團,於二〇一一年成立,她們最大的特色是「對於音樂詮釋的無限可能」。她們的舞蹈、動作的編排上都是從音樂出發,時而追隨時而拉扯對抗。小少女舞團近期將推出舞蹈劇場:陰性書寫,用舞蹈動作來展現女性視角的生命歷程。小少女舞團的經歷告訴大家,跳街舞可以融合各種議題,形成獨特風格,並且能展現自我的無限可能,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Timing團隊三人。左為創辦人金爾君,中為創辦人周杰,右為總編林麗珊。 攝影/陳郁雯

舞蹈專題聚焦文化 關注社會議題

《Timing》的舞蹈專題,大多關注某一舞種的歷史文化,它衍生的背景和代表的訴求。街舞的原生文化大多來自美國,一開始它是下層人民反抗壓力的一種表達方式。舞種就是其中之一。在一九七〇年代的紐約市,政府的經濟狀況與都市治理方式不佳,導致貧窮問題、種族歧視、槍支毒品交易、黑幫暴力等社會問題不斷,南布朗克斯區則為其中最嚴重的區域之一。為了消弭當時的幫派械鬥,南布朗克斯區便衍生出了一個稱作「Zulu Nation」的社群組織,目的在於「將南布朗士區年輕人的憤怒,從幫派火拼導向音樂、舞蹈與塗鴉」,並將內部的文化型態稱為Hip Hop,也就是台灣慣稱的「嘻哈文化」。

街舞來到台灣落地之後,它有很多有演變的過程和精神,《Timing》希望在台灣找到很多跟街舞聯結的議題。他們曾敘述過「Waacking」等舞種,這些舞種都源自於同志文化。Waacking又稱甩舞,最大的特色是手部快速甩動、旋轉。它是起源於上世紀六十至七十年代間美國洛杉磯的同性戀酒吧,最早是是男扮女裝的舞者登台。這種舞蹈是他們反對社會歧視的一種宣洩方式。在「婚姻平權」聯署時,《Timing》團隊做了一隻聲援影片,共同創辦人金爾君在影片中說:「我們沒辦法接受自己冠冕堂皇的介紹國外的性少數怎麼抵抗社會,卻同時冷眼旁觀的看著我們自己國家的性少數即將失去他們的基本人權。」他在影片中反對「反同愛家公投」的不合理性,並呼籲大家參與平權公投聯署,幫助每一位在規範、認同、歧視、愛之中掙扎的個人。這支影片迴響熱烈,引發許多討論。

《女力》專題是《Timing》的舞蹈專題之一,由《Timing》總編林麗珊負責。林麗珊表示,街舞圈一直有性別上的問題,對女舞者有外在形象的要求,主流舞蹈歷史也缺乏女性的出席,許多舞種也不完全適合女性跳。戒嚴末期的台灣,就有了街舞的身影。一九八七年解嚴前夕,也就是台灣社會正處於經濟蓬勃發展的時刻,消費與娛樂文化也漸形興盛,美國的街舞娛樂產業傳播至台灣。但早期的台灣街舞卻因存在於體制外的空間 — — 舞廳或街頭,故被賦予了「不良少年」的形象。另一方面舞廳或街頭被認為是不良場所,在女性總是被告誡「晚上不能要太晚回家」的一九九〇年代,女性會被希望待在⼀個「開放、明亮、安全」的地⽅,她們偏向於待在舞蹈教室練舞。當1990年代台灣的男性街舞舞者在舞廳與街頭跳舞、建⽴⼈脈、爭取被唱⽚公司簽約時,女性街舞舞者則多選擇默默地學舞、練舞、教課、比賽。這也是《Timing》團體製作女力專題的原因之一。

女力專題討論這些街舞圈性別現象,并探討街舞圈女性的多元面向發展。《Timing》團隊訪問了台灣街舞圈許多女舞者,例如女locker團體、女poper、B-Girl。例如B-Girl,是指跳Breaking舞風的女生。Breaking又稱霹靂舞,是一種嘻哈舞種,1970年代起源於美國紐約市的布朗克斯區。因為節奏感強烈、速度快,Breaking在青少年中很受歡迎。這種街舞對肌耐力和體力有很強的要求,女生不容易負擔,跳此種街舞的男女比例達到九比一。因此B-Girl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去練習,或是尋找自己的方向。在女力專題透過對她們的訪問、邀稿,了解她們學舞的經歷與遇到過的問題,希望給更多也在跳這種舞風的的女生有啟發或影響。

在女力專題中,《Timing》團隊曾向魏琬容老師邀稿。她曾在紐約的聯合國總部工作,後擔任OISTAT國際劇場組織營運長。魏琬容老師國中開始接觸街舞,一路跳到大學。但到了大學時,她發現原本自由自在的舞蹈,逐漸變質成「被觀賞」的過程。她在這篇文章中,透過穿梭於街舞、女性主義、嘻哈文化、劇場等多重身份,與讀者們一同探討父權幽靈如何籠罩在街舞圈之中。如女性舞蹈根植於身體,卻被很多人認為是用「身體呈現」來「被異性觀看與評論」。「因為其實街舞文化是從下而上生長,是一種非常有機、有生命力的文化。」林麗珊笑著表示,街舞表現了不同的社會環境,也是不同群體反抗與發聲的渠道。從街舞文化中,我們可以看到很多種力量,而《Timing》就是想要將這種力量傳達給大家,讓大家更加了解街舞。

創立不難 堅持不易

談到創立《Timing》遇到的困難,共同創辦人周杰有些無奈地表示,「創立是還好,反而是堅持很難。」雖然《Timing》才成立一年,但遇到的很多情況沒有想像中那麼容易去面對。團隊內部常發生意見相左的情況,大家會有自己想要的方向和想做的事,最終也有人去、留。外部因素也有許多結構性的限制,像街舞文獻資料參考較少,關於歷史脈絡考證非常不容易,《Timing》團隊只能通過採訪,或是蒐集較可信的文獻,甚至是英文論文,來梳理街舞歷史脈絡。而不同位置的人對內容也有各自的主觀立場,所以《Timing》的確常常受到質疑。周杰認為,「因為我們是媒體,所以我們盡力在做的就是,把應該要被看到的事情讓大家看到。」

《Timing》團隊經常會採訪各種舞蹈團體與街舞達人,非相關科系出身的他們,在採訪、製作方面一直在摸索,也常常受到受訪者的拒絕採訪。剛開始的時候,《Timing》的主要內容是文字,但但他們覺得許多內容如果只是寫下來,無法讓大家感同身受,而影片可以用簡單的方式,讓大家了解內容。共同創辦人金爾君認為,「文字可以深入、擴大討論的內容,而影片決定你吸收知識的速度與觀感。」因此,大家開始學習拍影片、剪影片、製作動畫,在一次次的嘗試后,漸漸駕輕就熟。但金爾君還是希望《Timing》可以在文字方面繼續深入,去探討更深刻的內容。

《Timing》是網絡媒體,提供免費文章,目前幾乎沒有盈利,全靠團隊的支持。大家無償參與採編,付出很多人力成本,並出錢支持網站運作。《Timing》團隊成員幾乎都是台大學生,在學習之餘,需要花許多時間精力去挖掘題目,並進行研究。行銷企劃部長朱敏君表示,從前期準備資料,約談受訪者,到自學影片拍攝、剪輯,大家無償付出時間與心力,「因為老闆(周杰)說要堅持做對得事情!」目前《Timing》團隊使用的攝影器材都是向朋友借用,討論場地也是學校的公共討論空間,他們希望能有屬於自己的設備,然後產出品質更好的報導和影片。

《Timing》團隊在採訪街舞達人。 圖片提供/Timing

立志改變街舞環境

談到《Timing》對街舞圈的影響,共同創辦人金爾君認為,街舞給人的既定印象是「帥」,而《Timing》團隊希望挖掘它背後的故事,讓大家認為街舞是有更深刻的價值的。例如一些街舞能反映出同志文化自身的認同,例如「Waacking」舞種,可以讓他們從「哦!你就是一個特殊性向的人」變成是「你是一個很美、很有藝術涵養的舞蹈家」。「而改變的方法不是繼續跳舞,而是繼續去做《Timing》。」金爾君表示,因為只有在利用現在的科技和社群媒體,才有辦法真正去影響其他人。金爾君的家庭對他跳舞這件事十分反對,但這背後有複雜的社會原因,因為大眾對街舞的認知都是刻板印象。金爾君認為,通過做《Timing》,可以改變這樣的環境,他希望十年以後,像他這樣熱愛舞蹈的學生,再也不會遇到這樣的問題。「希望當他開始跳舞的時候,他的環境是很好的。」金爾君說道。

《Timing》已經探討了許多議題,例如街舞圈的性別問題,同志文化與街舞的關係等。接下來他們希望拋出更多值得思考的議題,或是記錄一些值得被記錄的事,透過媒體平台引發大家的討論,進而去影響街舞圈。未來《Timing》希望嘗試更實體地與舞著互動,舉辦更多線下活動,而不僅限於在網路推送文章。比如辦比賽,或者是與社團的互動。為推廣街舞,他們希望在街舞資源沒有那麼發達的地方,舉辦活動讓熱愛舞蹈的人學習街舞。未來《Timing》會推出募資,以支持運營。目前團隊成員面臨畢業,大家希望能將《Timing》做成自己的事業。金爾君表示,「我覺得Timing現在是我最想要做的事情,所以我會拼死活繼續把它做下去。」

立志改變街舞環境的共同創辦人金爾君。 攝影/陳郁雯

採訪側記

本次採訪《Timing》四位創辦者,可以看出他們非常熱愛舞蹈。在採訪其中一位時,共同創辦者就會在旁邊小幅度地動動手腳、跳舞。而且在採訪之後,大家有一起聊天,聊獨立媒體,聊舞蹈,聊台灣街舞圈的現象。可以看出他們有很多無奈,但還是一直在堅持。這份熱愛和堅持讓我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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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來源:輔大-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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