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視台語新聞雜誌】橫跨世代 百年工藝之美 從漆器到漆藝

嚴珮瑜 採訪/撰稿 盧松佑 攝影/剪輯  / 台中市

您知道嗎?台中豐原,曾是台灣漆器外銷重鎮,興盛時期,當地漆器工廠超過50家,外銷產值每年可達六億元,只是1992年,台灣全面禁伐天然林,用來替木材防腐的漆料,也漸漸失去市場和需求。目前,豐原漆器工廠僅剩11家,青年世代的漆藝家陳永興,以茶道美學結合漆藝,為凋零的產業,闖出新路,另外,高齡86歲的漆藝家陳清輝,則是傳承父親的精神、守護著傳統工法,希望延續家鄉產業!

陳清輝漆藝家說:「我現在做這個是一個圓盤,經過雕刻把這個線,算是一個很簡單的浮雕而已啦,這個總稱,這個工作的名稱叫「蓬萊塗」,這個圖騰,這是一般都是以台灣的水果為主,像鳳梨像現在示範的鳳梨,還有的是畫香蕉啊」。

講起漆藝滔滔不絕,他是台灣著名的漆藝家陳清輝,即便高齡86歲了,仍能夠精準拿捏力道,替我們一筆一畫,勾勒出具有台灣風土民情的「蓬萊塗」。

陳清輝漆藝家說:「一般我們這個刷子,這個算是,這應該算以日本人來講都是算分,像這個刷子是三分這是毛刷,這是頭髮做的刷子,很特殊,這個是五分,像這個是一寸,不用像油畫一樣的,不用畫筆畫筆的毛好像不適合,畫筆的毛太長,我們的這個漆一般好像比較硬,比較濃稠」。

「蓬萊塗」是日治時期興盛的技法,以台灣水果風景為題,著重的是細膩度,工法繁複。陳清輝漆藝家說:「一般像我這個圖案,現在圖案畫好以後,還要刷底,刷底就用這個大一點,來刷裡面的顏色,刷好以後還要,等這個乾了以後,還要重新照這樣子,再畫一次」。

陳清輝的父親陳火慶,是台灣的第一代國寶級漆藝大師,自幼跟著爸爸邊做邊學,開啟了他的創作之路。陳清輝漆藝家說:「從七歲開始我就跟爸爸學,就是當他的助手一樣,那個時候也談不上什麼學工夫,就是幫忙把東西做出來而已,從無形中,就是學會了一點基本的工夫」。

陳清輝是陳火慶的長子,還沒念小學,就跟著爸爸學做漆器,從小耳濡目染,他最佩服父親的工匠精神。陳清輝漆藝家說:「我爸爸一個人,就在替人家做東做西,那個時候主要的工作,我記憶最深刻的是,釣魚竿,釣魚竿以前都是用竹竿做的,現在是用塑膠的啦,以前都是竹竿做的,竹竿每一節,一抽出來都有五六節,每一節都要擦這個天然漆,那個時後我爸爸,那個釣竿擦得很漂亮」。

1970年代,台灣漆器一年外銷的產值,多達七至八億元,其中,九成以上產自於豐原,當年的榮景,歷歷在目。陳清輝漆藝家說:「有漆盤漆碗,所有大部分都是用具,所謂漆器漆器都是漆具,外銷日本,都是一直做給日本人,那個時候很多(木)胎底,都從豐原,以前豐原好像是車枳窟,車床都是集結在豐原,我爸爸就從豐原進這些東西,日本人訂單來按照圖樣畫好,所以現在有很多豐原的師傅,這個漆藝師都是我爸爸的徒弟啊」。

漆藝創作不只工序繁複,變化性也不勝枚舉,陳清輝精通各種胎體製作及紋飾技法,更堅持守著傳統的推塗工藝。陳清輝漆藝家說:「這個叫呂色粉,呂色粉就推光粉,用手掌來推,一般也可以用這樣子,用這個布團推也可以,但是手掌效果比較好」。

漆器可粗略分為兩類,一類為單一的顏色漆藝,另一類就是複數的漆藝技法,統稱變塗,這項始於唐朝的變塗技法,距今已有1200年的歷史,以手掌推光和描金彩繪技藝著稱。陳清輝漆藝家說:「這個是已經擦了好幾層了,還有每一層都有灑金箔,亮亮的都是金箔,灑金箔灑好以後,再擦一次透漆,灑好再擦再灑金箔,再擦透漆,擦到最後再把它磨出來,磨出來再推光三次」。

過程中,最考驗人的耐心,陳清輝卻樂此不疲,匠人精神也感染了孫子陳威仁。陳清輝漆藝家VS.陳威仁陳清輝孫子說:「這樣擦,打圓圈擦擦到這裡給你,阿公這樣對嗎,對對對」。

26歲的陳威仁,工作之餘,總會特別空出時間,陪著阿公塗塗抹抹,儘管週遭的人,都對他說漆藝是夕陽產業,但他認為只要有人願意做,微小的力量也能改變一切。陳威仁陳清輝孫子說:「會難啊,不過阿公做,我就覺得他在忙,我也想跟著他忙」。

漆藝家陳清輝說:「是滿期許,看以後能不能多學幾項,像我這樣子,要不斷地練,我以前學的時候,那個時候環境,比較有工作的機會,但現在好像比較少工作機會,工作少的話就學得比較沒有用」。

大師的感慨、一語道出,漆藝產業最現實的瓶頸,由於社會經濟結構的轉變,加上1990年開始,台灣全面禁伐天然林,用於木材防腐的漆料,也不再重要。

嚴珮瑜記者說:「豐原作為台灣的漆器之鄉,全盛時期這裡的漆器工廠,多達50家,如今卻僅剩下11家,而且有許多都已經不再量產,在這樣的前提之下,得更仰賴年輕世代的創作者,守著這項式微的產業」。

陳永興漆藝家說:「這個年紀比我大,在我還沒有出生之前,爸爸就很辛苦,像這種機器,都是先跟人家借,這麼重要搬還給人家,然後就慢慢地有賺錢,然後才買二手的,所以老爸都很惜物啊,這種舊東西他都不捨得丟掉」。

即便爸爸離世了,家裡的漆器廠也不再運作了,他仍用自己的力量,堅持守著父親打拚了一輩子的產業。陳永興漆藝家說:「因為畢竟吃木屑長大的,跟朋友開玩笑吃眼淚長大的,那個粉塵很多,小時候就是幫忙,就有一定的情感,以前小時候一般同學放學回家,可能就是放鬆啦,自由去玩啦,我們可能回來就是幫忙磨,磨木頭還是切東西」。

陳永興回憶起自己的童年,幾乎都是在家裡的漆具廠度過,見過漆器市場的繁榮,也看著它漸漸沒落,既然訂單少了,那不如轉作教學,他攻讀碩士,專研工藝設計,目前在國立擔任漆器教師,延續漆藝之美。

陳永興漆藝家說:「剛剛我先把生漆,放在玻璃板上面,加了透明的液體這個是松節油,那因為這個漆它比較濃稠,然後我把它稀釋,讓它變得比較輕一點,然後到時候我塗在這個木頭上面,它就會滲透它的纖維,去保護這個材料,我們要看它這個垂流的那種速度,它滴下來速度很流暢,它不會說停滯很久,不會掉下來,它一鏟起來它就是很順地,就會一直滴下來」。

41歲的陳永興,是豐原地區投身漆藝的中生代,從一塊原木到一把木湯匙,都蘊藏巧思。陳永興漆藝家說:「日本的湯匙,它很多小湯匙,他們在使用的習慣上面,拉麵有拉麵的湯匙,喝咖啡的有喝咖啡的,可以看看這個外形,很像我們在日本料理,常看到的各種個人的勺子,早期都是木頭跟竹子的結合,像這個舀湯的部分是木頭,然後這個是用那個竹子的」。

古樸的木湯匙,目前難得還外銷日本,為了更上一層樓,陳永興曾赴日本漆器工藝聞名的岩手縣,研習了三個月,打開了他的視野,現在他也特別在工作室內,打造漆器空間,每個擺設都結合了漆藝美學。陳永興漆藝家說:「漆器會沒落,可能以前都是以產業為主,產業的話,有可能是因為日本的需求沒有那麼多了,所以沒有什麼訂單,那我覺得漆器它,油是好東西應該是不會失傳,那好東西它有一個它的特色,那就是說它的一些美的本質,然後結合一些好的氛圍,然後能跟自己的生活結合在一起」。

工作室裡、吹出悠揚的樂聲,這是源於中國、古老的竹製吹管樂器「尺八」,陳永興為它包裹上華麗的漆料,顯得格外雅緻,也讓簡單的樂器、變成足以流傳世代的藝術精品。陳永興漆藝家說:「漆藝它要變化的話呢,應該是可以跟人更接近,我覺得這是我們,一個比較長遠的一個目標,因為好像漆器跟我們有些距離感,因為我們比較沒有使用漆器的文化,那如何讓我們更親近它呢,就是說我們可以從簡單的,漆藝的入門,我們先來欣賞,這麼漂亮,那它是如何來製作的,自己親手去製作去體驗」。

產業式微、人才流失,同業間也更惺惺相惜,為了拉近距離,豐原也成立了全台唯一的漆藝館。黃成中豐原漆藝藝館館長說:「這一個的話它叫做螺鈿,這個螺鈿的技術,就是我們去拿那個貝殼,貝殼當然這一塊板子,我們要先挖洞,挖完洞以後,我們把貝殼鑲進去,再上漆」。

不同技法的漆畫,增添館內的色彩,成立了19年的漆藝館,靜靜的守著台灣的漆藝發展。黃成中豐原漆藝藝館館長說:「漆藝是有一個上中下游的產業,有一些老師傅,他在工廠裡面他就做這個胎體,那慢慢有一些人,在做噴塗打底的這個工作,那現在年輕人,他比較不會去從事前面這一段,所以他會從藝術文創這方面去發揮,所以他們的創意夠,所以他們開始會去做,很多新時代的圖案出來,那這樣的結合,就變成現在產業的一個新的契機」。

傳習與創新,試圖替漆藝找尋更多的可能性,台灣的漆器之鄉,這些職人們的守護與堅持,正跨越不同世代,匯聚彼此的能量和動力,盼能奉獻一己之力,振興傳承百年歲月的漆藝之美。

新聞來源:華視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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