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ku Yaway 採訪/撰稿 盧松佑 攝影/剪輯 / 台北市
台灣面臨少子化跟高齡化衝擊,今年一月底,台北市就已率先成為六都中,第一個超高齡直轄市。如果我們把校園閒置教室,轉型成為長照服務空間再運用,您同意嗎?最近台北市將迎來第一個,日間照顧中心走進小學的案例,地點在天母住宅區的芝山國小,但在過程中,來自家長的反彈不斷,究竟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另外,我們也走入台北市另一所小學,不一樣的是,老松國小向長輩敞開胸懷,在校內設立失智據點,後來,孩子的笑聲成為長者的良藥,如何讓社區實現扶老攜幼的理想?我們先從三個月前,芝山國小的抗議現場說起。
施工聲、大聲公聲、家長抗議聲,校園裡,衝突一觸即發。這裡是台北市士林區的芝山國小,德行東路上的這間小學,鄰近天母和陽明山區,環境清幽,離塵不離城。不過銀髮族的照顧據點,還有待布建,這一區失能長者有7千名,目前僅有2處老人日照中心,收托人數不到2百人。因此2019年,社會局規劃在芝山國小,設立日照中心。
台北市社會局局長周榆修說:「2019年台北市政府長照委員會,就一再叮嚀我們,開始要把學校做收攏。只要有學校閒置出來後,經過學校評估,市府有個資產活化小組,他會放上資產活化小組,我們依著長照委員會的決議,釋出的空間我們就去看。」
衛福部長期照顧司司長祝健芳說:「學校當時的想法是覺得,它本來就蓋在那裡。日照中心我們盤點過了,大概只要三間教室,透過修繕,是比重新蓋要來得快。內政部營建署積極配合這樣的政策下,相關的法規,建物的歸屬變更也都沒問題,現在最大的阻力可能還是觀念。」
周榆修說:「建築物的耐震大概是50年,所以在2018年之後,陸陸續續校舍要改建。當下這個時刻,就不能夠再以單純為了蓋學校而蓋學校。」台北市芝山國小校長林聰勝說:「以學校的立場來講,因為學校剛好有餘裕的教室,我覺得有這樣子的空間,應該要把它給加以運用。」
校長說的空間運用,就是陸續釋放校園12間教室。從1991年開始建置幼兒園、設有公托家園、樂齡學堂,以及即將加入的日照中心。
不過,多元用途也遇上挑戰。台北市芝山國小家長會副會長程姿穎說:「芝山國小已經有托嬰零到兩歲了,然後又有幼稚園、小學,整個學校已經變成有點四分五裂,就是這邊切一塊這邊切一塊。那棟是教學區你們不能去,那邊是什麼你們不能去,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子被限制,我們看起來也覺得很心疼。」
台北市芝山國小家長會會長李宜純說:「如果要放在國小,何不放在高職或大學,如果你用這樣的科系去建教合作,我覺得這才是走長遠的。他們一直說要老幼共學,老幼共學,我相信失智失能的長者,需要的是醫生跟護士跟照護員,而不是這些國小的小朋友。今年的八月他們就有進來,先場勘8月6日要施工,可是學校是有暑期班的,小朋友還在上課。重點是社會局長有說,沒有共識就不能施工,那你現在在做什麼。」
2025年,台灣即將進入超高齡社會,65歲以上人口,將占總人口的20%,也就是說,路上每五個人,就有一個會是中高齡長者。
其中,台北市已正式成為六都中,第一個超高齡直轄市。中央與地方合力推動「一國中學區一日照」政策,截至2022年10月底,在首善之都72個國中學區裡,已有49個國中學區,開辦54家老人日照中心,收托布建率68.06%。大多設在私人土地、社福機構、社會住宅裡,目前僅1處已開設於學校,而且是高中,因此也讓閒置國小校舍轉作日照中心,蒙上陰影。
程姿穎說:「因為現在的長照法規,是屬於一般機構型,消防也好,安檢也好,或是人力的配置,收治的人數,進來小學的外部機構也變得很多。就像我們說的,校園安全是一個最大的隱憂。」
台北市芝山國小校長林勝聰說:「因為家長在這個部分,有他的擔心,所以我們必須要做區隔。」林勝聰說:「來了一定的一個量以後,集體帶進來,出去也是這樣,時間也跟上學時間有錯開。」林聰勝說:「日照的老人進來,他是單獨的一個出入口,不跟孩子的上下學的動線有互相干擾的情形,日照的人數由38個人,降到30個人。」
記者Siku Yaway說:「為了要有一個獨立的出入口,未來這邊還會再設置一個側門,而長輩們進出校園的動線,就會是從這邊一路經過這裡。未來還會再設置一個無障礙的坡道,一路就直接接到電梯。」
但化解對立把彼此空間隔開,這符合老幼共融概念嗎?家長擔心影響學童受教環境,劍拔弩張的狀況已持續一年多。翻開110學年度台北市國小學生數,和9年前相比,一共少了5千多位學生,國小生人數逐年遞減,如何活化校園死角?
芝山國小爭議,是台灣長照設施困境的冰山一角,不同於日照中心,服務輕中度以上失能者,而正在進行式的老松國小失智據點「愛來學苑」,又是如何運作?1966年的朝會,只見學校操場人多到塞不下,這裡是老松國小。當年學生人數曾經打破金氏世界紀錄,是全球人數最多的學校,不過現在全校只剩不到5百人。
台灣少子化最有感的,非這間學校不可了,他們是台北市第一間設置失智據點的小學,雖然一開始也受到質疑過,但2019年順利運作至今。台北市聯醫失智症中心個案管理組組長林紹蘋說:「我們大概是9點的時候,在鄉土教育中心的門口集合,然後由工作人員一起帶隊上來。下課結束的時候,也是由工作人員帶隊,到門口解散下課,時間大概11點到11點半左右,盡量避開學生上下課的時間。」
職能治療師戴畹庭說:「失智長輩他需要很多的刺激,來讓他們的警醒度提高,然後再讓他們可以融入在我們的生活裡面,增加他們的現實感。這個據點主要是會帶運動,所以運動有包含像是,太極拳擊。」周一到周五上午都有課,前來據點的長輩,最年長有97歲,愛來學苑主要課程,分為肢體活動與認知促進,搶救長輩的功能退化。
戴畹庭說:「我們要去了解失智症長者,他是什麼樣的情形。如果像在據點的話,我們會去看說今天長輩他來的狀況,包含他的說話、反應,情緒表現是不是在穩定的狀態,那如果不是的話,我們據點會有工作人員即時的協助。」
林紹蘋說:「我們有一個長輩,他小時候應該是家裡經濟的關係,沒有辦法讀書。現在上了年紀以後,可以來校園讀書,其實他是滿開心的,可以彌補他小時候沒有辦法讀書的遺憾。」
台北市聯醫諮商心理師奧惟弈希當說:「有時候是長者家屬一起來,家屬的照顧負荷很高,他能夠被抽離,有個休息時間是很好的。或是我們會當一個媒介,去連接家屬跟長者之間的情感,有別於他們平常可能是用衝突的方式。」
因為疫情考量,愛來學苑的阿公阿嬤,和老松國小的小學生們,雖生活在同個校園,聽得到同個鐘聲與笑聲,但各自擁有獨立活動空間,學校既然作為學習場域,仍在尋求老幼破冰的那一天。
奧惟弈希當說:「那個時候我們分工,學校這邊負責請導師運用早上的班級時間,跟小朋友做簡短的失智識能。他們有做功課,做了一個作品,而且這個東西會展覽出來,邀請他們可以有一個對話,我覺得至少是善意的互動。其實老幼共學這個理念是好的理念,但是我覺得它還有一個滿明顯的城鄉差距,像我們自己在鄉下或部落,其實看到小朋友跟老人家互動,是滿自然的,要做老幼共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就是總是要有開始。」
政大社工所教授王增勇說:「生活裡面本來就有很多危險,但是也代表生活裡面有很多要學習,一個好的安全的環境,不是把所有的危險都排除,反而是在這個環境裡面生活的人,大家要學習我們如何共存。」林聰勝說:「我們的孩子,應該如何去看待老人化的社會,給予老人應該有的尊重或者尊嚴,我覺得這是我們要給孩子一個好的教育。」
王增勇說:「要有一個過程去處理這個情緒,然後讓那個真實還有教育,能夠在這個過程當中去發生。所以我自己比較不會把家長會的反對,視為是一個永久的態度,我覺得它就是一個起點。那之後,政府還要進去提供服務的單位,就要學習著,怎麼跟社區經營這個關係。」
好事需多磨,面對生老病死如何坦然面對?社會的多元意見,還需要互相理解包容,而教育孩子欣賞差異,學會與不同族群共融,在老化的準備上,沒有人是局外人。
新聞來源:華視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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