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馬三峽論建壩

齊怡 趙彪 報導

  備受矚目的三峽工程,中共已經決定在一九九六年正式動工興建,不論就工程的規模、投資的金額,以及移民的人數來說,三峽的工程都可以稱得上是世界之最,然而相對的,其中也潛藏了相當大的風險,三峽工程的利弊得失、正反意見對壘了四十年,就是一方面意味著工程的難度太高,另外一方面也突顯工程本身具有相當的爭議性,三峽究竟該不該建?又該怎麼建呢?

  長江三峽,一個彷彿在記憶之外,只在夢裡出現的名字,如今,中共卻下定決心要改造她。

  四月三號,中共人大會場上,掌聲蓋過了憤怒與質疑,三峽工程在懸宕了四十年之後,終於搶渡過關。若干年後,當滾滾東流的江水上,攔腰架起一座當今最龐大的水利樞紐時,現有的長江地圖勢必要重新繪製,只是這張蛻變後的新地圖,竟然是誰也畫不全、畫不清楚。

  重慶,照例又是大霧天氣,朝天門碼頭船來人往,一片熙熙攘攘,做為順流而下,暢遊長江三峽的起點,這裡每天開出的大小客輪,都是班班客滿,對於這一波波今年提早到三峽報到的中外遊客來說,似乎都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來晚了,只怕就再也看不到三峽了。四天三夜的三峽之旅,最豪華的旅遊船,一張票已經叫價到美金,船票甚且預定到一個月之後,中共的如意算盤是,在三峽大壩建成之前,可以狠狠的賺個十五年的觀光財。

  一路奔騰而下的長江,以氣吞山河的架勢,一舉衝破瞿塘峽口巍峨的夔門之後,在緊逼的峽谷中奮勇奪路而出,忽而激越,忽而婉轉,古老的江水以多變的節奏,流過三峽的千折百迴,也流出了三峽的盛名,從瞿塘峽、巫峽到西陵峽這段綿延公里的三峽畫廊裡,山與水所切割出來的驚與險,是世所贊嘆的大自然奇觀,如今中共卻打定主意,在三峽上攔腰架起一座大壩,未來當水位上升,淹沒險灘,漫上山峰的時候,只怕三峽將不再是三峽。

  建一座三峽大壩,中共自己算了一個總帳,隨著水位提升100公尺,重慶到宜昌660公里長的河道兩岸,總計要淹沒35萬公畝良田,400多處古蹟要滅頂,657家工廠,113萬人要搬家,但是可以一舉換得發電、防洪航運、供水四大效益,中共認為不但划算,而且相當夠本。

  然而急於從貧困落後的泥淖中翻身,中共旺盛的企圖心,只怕是誇大了效益,掩蓋了風險。事實上,由位專家組成的,三峽論證小組所完成的篇論證報告中,至今仍有五項專題的九位專家,堅持拒絕在報告上簽字,這五項包括工程技術、經費估算、移民、泥沙問題以及生態環境。

  在三峽工程拍板定案之後,這座過去以來只能栽種茶和蔬菜的小島,知名度驟然暴漲起來,為三峽大壩做準備,小島的東北面,一群工人正揮汗修建碼頭,再要二個月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做為施工的重點基地,島上也增派不少武警荷槍實彈加強巡邏,畢竟十五年後,這裡就要矗立起一座185公尺高,1983公尺長的大壩,自然一切不容掉以輕心,中共甚且不諱言,這項跨世紀大工程最大的特色,就是要一口氣拿下好幾項的世界第一,1500萬立方公尺的大壩混凝土量是世界第一,發電廠房1768萬千瓦的裝機容量是世界第一,未來過壩所採用的雙線五級連續船閘,級數也是世界第一,而過壩用的垂直升船機,承船廂的規模以及113公尺的提升高度,更是堪稱世界之最,向世界高壩工程的技術極限挑戰,口號儘可以喊得響亮,但是一旦真的動手了,誰又能夠為這項技術保證打包票?

  距離三峽壩址只有38公里的葛洲壩,是三峽水利樞紐的一個部分,原本計劃在三峽工程興建之後再動工,但現在卻搶建在先,中共的官方說法是為三峽工程做實戰準備,然而葛州壩卻不是一個成功的示範,原定工期五年,總投資額十三億五千萬人民幣的葛洲壩,施工期間幾度因為設計有誤而延長工期,增編預算,到頭來工期多了三倍不說,投資總額也加了將進四倍,由此對照總工期十八年、投資金額570億人民幣的三峽工程,中共官方的答辯,竟然只有一句話。

  然而對工程量是葛洲壩二倍半,工程難度是葛洲壩六倍的三峽工程來說,這樣的一種保證,只怕中共自己也要心虛,另外中共財政連年赤字,外債高達520億美金,內債也有2000億人民幣,再要籌出570億人民幣建三峽大壩,無怪乎大陸民眾都高喊吃不消。

  民眾的懷疑並不是沒有道理,其實就是中共官方自己,也承認570億尚且還有低估之嫌。

  投資金額占三峽工程總投資額1/3強的移民問題,由於涉及的是113萬居民土地,以及財富重新搬遷與分配的問題,一般認為是三峽工程最大的難題,也是成敗的關鍵所在。

  從一九八五年開始,中共平均每年投下2000萬人民幣,在三峽庫區,選擇了酆都、萬縣、雲陽、巴東等九個縣城,展開移民的工作,一方面廣建新城,另方面開山闢田,設置新廠的工作也同步進行,在中共的官方說法裡,興建三峽工程和擺脫貧困是同義詞,但對庫區的百萬移民來說卻是期待中夾雜著徬徨,希望中又隱含著未知。

  相較於要集體大搬家的113萬人來說,位於庫尾的1140萬重慶市民,雖然可以不必就此離鄉背井,但是未來大壩蓄水的四十年後,由於泥沙的淤積,重慶只怕要成為廢港,倘若再遇上百年一次的大洪水,山城重慶有一半要遭到滅頂。

  雖然中共在論證報告裡坦承,泥沙問題是三峽工程的心腹大患,但如今三峽工程的可行性評估過關了,泥沙淤積的問題卻還在實驗當中,在漢口長江科學院的模型基地裡,按實際比例縮小150倍的三峽工程泥沙模型,論規模確實相當壯觀,就是整個過程也是一絲不苟,但結果為何還是一個未知數。

  而更令人擔心的是,未來大壩築成之後,江面拉寬、流速減緩,江水的復氧功能,以及對污染物的稀釋擴散能力,都將顯著下降,對於已經飽受沿江兩岸,一萬多個污染源摧殘的長江生態來說,論證報告也只能以弊大於利做出結論,話雖然如此,然而翻遍三峽工程的財務計劃,卻又獨缺環保經費。

  捨不得花錢,又要追求現代化,江裡的各種珍稀水生動物也連帶遭殃,與熊貓同列為國寶的中華鱘,建壩之後由於無法溯江到上游產卵,生存面臨嚴重挑戰。為此中共水利部,在宜昌特別設立了一座人工繁殖研究所,然而對於這種噸位可達500公斤,已經在地球上存活了一億四千萬年的中華鱘,是否就此重獲生機,仍有待時間的檢驗。改變長江的生態平衡,或許還可以從大自然的反撲中獲得警訊,但是為著圓一場現代化的強國富民大夢,任由四百多處,中國老祖宗上千年的文化遺產深埋長江水下,只怕歷史將就此空白。

  座落在四川雲陽縣境內的張飛廟,建於1700多年前的蜀漢時期,飛閣崇樓、碧瓦朱門,堪稱中國古建築史上的佳作,而廟裡500多件碑刻書畫是第一手的史料,也是不可多得的藝術瑰寶,未來計劃照原樣,在雲陽新城重建,成為一個新的古蹟。

  全部沒頂的古蹟就近重建,部分湮沒的古蹟如鬼城、石寶寨就地保護之外,位於瞿塘峽口距今多年的大溪遺址,只怕還沒來得及出土,就要萬劫不復了。

  在激情的告白與理性的對話之後,掩不住的是心底深層的翻騰,長江三峽,一個距離台灣千里以外的地方,原來其間也只不過是一個關心的距離,因為我們心中有她,我們在意她的存在。

新聞來源:華視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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