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門退役前夕

曾萬 李中恩 報導  / 金門縣

  在一般人的心門中,金門是一個嚴肅、神秘的禁地,但在民國八十一年十一月七號,戰地任務結束之後,金門就要脫掉軍事的外衣,學習自治,並且開放觀光了,金門這個曾經烽火連天,戰雲密佈的反共保壘,是不是即將失去戰鬥的氣氛,在退役的前夕到底是什麼樣的風貌呢?製作小組巡禮戰地金門,將改變風貌前的點點滴滴,完整的保存在我們心中。

  金門太武山區的鵲山教練場上,「虎軍精誠連」正在分組操練五百公尺障礙的戰技,隨著海峽兩岸關係的轉變,金門的戰鬥氣氛,似乎漸漸地淡了,戰爭的威脅,也不再緊迫,但是,金門這一個過去烽火連天、戰雲密布,一度成為反攻跳板的島嶼,它的戰略地位,卻絲毫沒有因此而動搖,為了迎戰中共這個幾乎是唯一的假想敵,戰地官兵依舊勤訓苦練,培養超敵勝敵的信念及體能戰技,對於戍守前線的金門官兵來說,炮聲停止了,但是炮火並沒有熄滅,因為金門四面環海,三面臨敵,隨時都可能發生戰事。

  位於金門西北角的古寧頭,是金門最有名的古戰場,昔日屍橫遍地的灘頭,如今靜謐一如往昔,這個可以用肉眼看到大陸的軍事據點,戰鬥的氣息並沒有消失。距離古寧頭不遠的北山村和南山村,在過去許多次戰役中,由於首當其衝,到處是斷垣殘壁,荒屋廢墟,這棟頗具南洋風格的民宅,在古寧頭戰役,就曾經被共軍占領,做為北山指揮所,現在這棟民宅雜草叢生,只剩下焦土黑牆和纍纍的彈痕,可以供人憑弔了。在古寧頭戰役參與救援,和民防工作的南山村民李胡奎老先生,回憶當年國軍大獲全勝的情況。

  八十歲的李胡奎接著敘述,四十七年八月二十三日傍晚的情況,當時南山村一帶千瘡百孔,除了砲聲之外,聽到的就是著急的母親呼喚孩子的聲音。為了躲避砲彈,當時南山、北山一帶的村民,全部躲到臨時挖掘的防空洞裡面去,沒想到這一般,就躲了四十幾天。現在,南山村已經十三年不曾聽到中共的砲聲,南山村民也大批流往市區和外地,使得南山村顯得格外的蕭索。

  住在金門太湖湖畔的退伍老兵劉字春,在「八二三」當天,剛好出勤運補,途中被炮彈打翻了車,打斷胸部肋骨。劉字春六十四歲,山東人,八二三砲戰那一天,為了救一個老太太,他還差一點被國軍誤以為是共軍。

  金門海印寺的住持悟道法師說,因為金門是個福地,才能經常轉危為安,屹立不搖,悟道法師,也是金門人,今年六十八歲,三年前才剃渡皈依佛門,他也經歷了古寧頭戰役的戰場之險。

  金門的戰爭環境,練就了金門人生活不怕苦、工作不怕難、戰鬥不怕死的金門精神,這個無形的戰力,維繫了金門,使金門屢次化險為夷,不過,真正讓金門保持固若金湯的戰術地位的,還有賴金門駐軍的精實戰力,和堅強的防禦工事,今天金門的主要戰力,幾乎全部隱藏在地底下,金門宛如一個地下的堡壘,海上不沉的航空母艦。

  太武山上的擎天廳,是官兵大型聚會和看電影的地方,這個大廳,完全是由官兵用人工開鑿出來的,神秘又傲人的「地下金門」,可以從擎天廳的工程當中,領略一二,另外,金門各地據點的地下坑道,也是千奇百迴,為了保持戰力,金門許多村落都開挖了戰備的坑道,像瓊林戰鬥村一帶,就有一千三百多公尺的地下坑道,這些坑道,在戰爭期間可以有效阻絕敵人,保存戰果。

  金門東北角的馬山,是距離大陸最近的地方,退潮的時候,這裡距離大陸的角嶼,只有一千八百公尺,每天馬山喊話站的播音員,都會按時向對岸的大陸同胞,播送歌曲和新聞,播音員正透過48個500瓦的喇叭,把自由的聲音傳送到大陸去,在馬山播音站播音的王靜萍說,金門民風淳樸,空氣好,是個好地方,她不覺得戰地政務有什麼不好。

  現在馬山這個前哨,已經對外開放給民眾參觀,戰爭對於一水之隔的兩岸人民來說,似乎已經漸行漸遠了,過去戰爭嚇跑了很多金門人,但是金門卻有一位八十三歲的法國籍天主教神父,堅守在離大陸最近的地方,終生不願離開。神父的中文名字叫羅寶田,他在中國待了六十年,其中二十年奉獻給大陸人民,四十年奉獻給了金門百姓,他被共產黨關過,牙齒被共產黨打掉,但是,他的心裡還是掛念著,大陸五十四個教會千萬個教友,他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回大陸服務。

  頭髮皆白的羅寶田神父,他的鬍子前幾天剛被火燒掉一半,他一個人住在新市里的仁慈之家,但是在聖母和天主的陪伴下,他不寂寞,羅神父在金門傳教,也替金門民眾看病,八十三歲的他,還是準時做彌撒,每天忙進忙出,他永遠神采奕奕,騎起重型機車,一點兒也不含糊,羅神父說,這一切要感謝天主,天主安排他來金門,又保佑了金門,他才能活到今天。

  民國八十一年十一月七號,金門即將解除戰地政務,對於未來實施地方自治,開放觀光,引進外資,一連串可能的變化,金門人既期待、又徬徨。歷史和地理的遇合,使金門從中國版圖的邊陲,變成反攻大陸的前線,現在金門又要由反攻的前線,轉變成兩岸互動的前哨,金門,這個即將脫去戰袍的金城,面對大時代的轉變,會出落成何等的模樣,所有的金門人都想知道,但是誰也沒有辦法預先確定。

新聞來源:華視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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