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莎瑟挑戰

綜合報導

  「新世界紀行」曾經播出過日本人向聖母峰挑戰失敗的紀錄片,本單元播出中國人在莎瑟峰登頂成功的過程,去年中華民國山野學會,組成了一支向莎瑟峰挑戰的遠征隊,結果成功的登上了莎瑟峰的頂峰,這也是第一支登上莎瑟峰的外國隊伍,莎瑟峰是喀喇崑崙山脈的最高峰,被登山者視為最大的挑戰之一。

  一九九○年七月二十七日,這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因為我們登上了莎瑟峰。巔簸的碎石路,漫天的黃沙,我們在老爺車上搖晃了三天三夜,終於到達了印度北部的一個小城鎮~列城,這兒是公路的終點,地勢高而空曠,風一直在耳邊呼嘯個不停,四下張望,我們已經置身在群山峻嶺的懷抱中了。綿延起伏的山脈,崢嶸覆雪的山頭,襯得天特別的藍,雲格外的白,那兒就是我們這趟行程的目標~7672公尺,喀喇崑崙山東段最高峰的莎瑟峰。

  印度境內巨峰林立,六千公尺以上的山峰超過三百座,七千公尺以上的有四十五座,我們、中華山岳協會一行七人,好不容易在籌備一年,申請、蒐集資料、擬計劃、訓練,一連串的事前準備工作後,踏上征途,由台北飛新德里,經馬拉利再轉車到列城,我們就地紮營,趁著大好陽光,曬曬衣服,將裝備粗略的分配一下,打成小包,我們的東西很多,包括十一桶從台北帶來的高地糧食,一些在當地採購的新鮮青菜、水果,以及二十二袋裝備,另外,每個人身上還背著二十公斤的背包,總重超過八百公斤,真是嚇人。

  由於印度這些高山,全都在與大陸接壤的邊界上,因此管制十分嚴格,不開放給外國隊伍攀登,一定得和印度當地隊伍聯合才行,所以我們這一支遠征隊,其實全名是「印度-台灣攀登莎瑟峰聯合遠征隊」,印方有十三位隊員,為了保持體力,在列城,我們晨跑了一次,中印隊員在這個時候難免暗中較勁,不過令人喪氣的是,優劣勝負立見分曉,印度人的體力真是讓人羨慕。

  印度方面的領隊叫何抗興,他是邊界警察副司令,這一路上得到他很多的幫助,我們出發到登山口那天,軍方組織了一支陣容龐大的歡送隊伍,派出四輛軍車,把我們載到山腳下,附近的村民都好奇的跑來看看,這支聲勢浩大的人馬究竟是做什麼。

  我們正式登山了,沿著河谷往上走,一路上石壁陡峭,寸草難生,管它沙河濁濁,採些岩石縫間的野菜,就地煮成了一鍋湯,這第一頓遠征之行的午飯,竟是如此可口。附近有一處用石頭搭蓋的臨時帳蓬,兩個牧羊人在羊皮袋裡裝上羊乳,然後吹氣,把個袋子吹得鼓鼓的,然後把口綁起來,他們用雙手使勁的搓揉著,原來這是在做酸乳,一個小時的功夫,就大功告成了。

  海拔4400公尺高的基地營到了,大家趕快架帳蓬,豎起遠征隊的旗幟,這麼多的裝備,多虧這些挑夫一趟趟的搬上山來,我們一共請了四十五個挑夫,一人一天工資才新台幣一百元,不過他們當中只有四個人是高地挑夫,是道道地地的雪巴族,會跟我們一起上到峰頂,其他人只把裝備運補到這兒,就等著領錢走路回家了。

  印度當地有祭拜山神的風俗,我們於是向附近的牧羊人買了兩隻羊,念完經後宰了牠們,為這次遠征活動討個好采頭。從基地營往上走,我們預定建立四個高地營,逐步攀高,沿著普坡琦冰河前進,這條冰河非常發達,河面又寬又長,簡直像高速公路,抬頭雪峰連綿,放眼斷崖處處,天地開闊而壯麗。

  就在岩石間,躺著一個小小的冰磧湖,這兒白天在陽光照射下,溫度可以高達攝氏二十度,但是入夜後卻急劇降到零下五、六度。第一營雪山環抱,四下白茫茫的一片,莎瑟峰已經在望。從第一營到第二營可沒那麼容易了,我們必須來回先走個兩趟,適應一下高度,最後第三趟才能背東西上去,正式進駐第二營,所以通常我們得花五天的時間,由一個營地遷到另一個營地,以免因為適應不良得了高山症,那可會誤了大事呢。

  在雪地登高真是非常困難,雪衣、雪杖,冰斧、冰爪、防護鏡全副武裝,顯得格外笨重,小心雪崩,還有處處雪塹裂隙,真是陷阱重重,危機四伏,一個不留神很容易發生意外。半路上又累又渴,索性就地休息一下,吃點東西,我們在山上吃的東西十分簡單,但必須是高熱量的,所以不是糖就是葡萄乾、沙其馬、牛奶,只有一頓可以吃到米飯,這可不是普通的飯,而是自日本進口的脫水米,只要用熱水泡上十分鐘就可以吃了。

  從第二營開始,氣溫降低了許多,不再有像小溪似的融雪,而必須取乾淨的雪燒融了當水喝,水是這樣的珍貴,當然在山上的一個半月時間,根本不可能洗臉、洗澡、刷牙了,倒是印度隊員身強體壯,趁著大好陽光,打了赤膊,來個雪浴,用雪搓洗身子,聽說不但不冷,還會搓得身體發熱呢。第二營到第三營,是攀登莎瑟峰過程中最艱難的一段,落差超過一千公尺,雖然我們在行前仔細研究過資料,過去也有其他隊伍架過繩索,但是如今卻白茫茫的一片。

  為了確保隊員安全,於是先由曾經攀登過莎瑟峰,是道地喜馬拉雅山雪巴族的巴善、沙馬拉,帶著利馬、俠馬四個人,開路打前鋒。一吋一吋,從這塊岩石到那塊岩石,我們花了六天時間,才從第二營,架了一千四百公尺長的繩子到第三營,其他的人才能分組,結成繩隊上去,一條登山繩就串起了一個個的隊員,也串起了生死與共的濃厚感情。回首來時路,千尺雪原淵深而遼闊,人顯得是如此渺小。由於氣壓低,體力很容易消耗掉,走沒兩三步就氣喘吁吁,看著遠處的莎瑟峰似乎在向我們招手,卻又是如此的心有餘而力不足,這是大自然向人類體能極限的一場挑戰。

  六月二十四號,利馬等六名印度隊員第一梯次攻頂成功,六月二十七號,我們五個人,高銘和、方良、方有水、伍玉龍、陳秋霞,也帶著中華民國山岳協會的旗子,終於站上了莎瑟峰頂,面對世界巨峰林立,盡收眼底的喜馬拉雅山脈,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形容詞,來描繪這樣浩瀚的景觀。數不出的群峰,叫不出名字的高山,人是如此無知和渺小。

  在大雪紛飛中慌忙拔營趕路下山,對莎瑟峰滿懷離愁別緒,對我們兩個月生死與共的印度夥伴,滿懷依依不捨之情,巴善、蘇曼送了我一些紀念旗和小佛像,何抗興也來信說,印度總理後來接見了印度-台灣莎瑟峰遠征隊的隊員,但是很可惜沒見到這第一支登上莎瑟峰的外國隊伍,來自台灣的朋友,這是中華民國登山史上的又一項驕傲。

  再見了,何抗興、蘇曼、巴善、利馬,再見了,莎瑟峰。

新聞來源:華視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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