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卉馨
【記者徐卉馨綜合報導】以紀錄片《二十分》入圍第二十五屆台灣國際女性影展台灣競賽獎、2018年台灣國際勞工影展,目前就讀國立台灣藝術大學應用媒體研究所的陳蔚慈,在女影的座談會上,頻頻整理衣角,顯得緊張、青澀。
「明明是《二十分》卻有三十二分鐘,拍的是男性卻入圍女影。」陳蔚慈自嘲地點出《二十分》特殊之處。訪談當天,陳蔚慈與女影座談時沉靜的一面不同,他展現熱情的一面,談話間手勢豐富,但仍維持一貫對世界細心的觀照,不時好奇地反問我的想法。
成長於屏東的陳蔚慈,海洋是他作品中重要的主題,他從長榮大學大眾傳播學系畢業後,先在國立屏東海洋生物館當了半年的導覽員,之後進入台藝大應媒所就讀,開啟拍攝紀錄片的契機。
去年陳蔚慈在桃園城市紀錄片培訓計畫中,原訂拍攝致力於解決海洋廢棄物的「海湧工作室」與高月清的工廠合作,處理保麗龍的過程。然而,陳蔚慈發現高月清每二十分鐘就必須調整機具,時常工作整晚,長達一年半的生活作息被切割,深深影響高月清的日常。
「跟著被攝者一起呼吸,自然就會找到故事的脈絡。」陳蔚慈想起桃園市紀錄片培訓計畫中,總導師吳乙峰傳授的心法,於是陳蔚慈以高月清工作時每20分鐘響起的鈴聲為線索,試著走入高月清的故事。
「《二十分》開啟我對紀錄片的想像。」陳蔚慈透過於透澈的觀察,一步一步走近高月清,甚至探觸到他內斂的表情。「人類肢體距離、說話的語調、用字遣詞比較細膩的地方,對於拍紀錄片來說是很有用的。」
當鏡頭需要更近一步,處理紀錄片情感時,陳蔚慈甚至會製作被攝者的生命年表,在腦海中構築出清晰的故事。擔任《二十分》英文翻譯的黃昕苡說,陳蔚慈藉由拍攝紀錄片了解他人,「他覺得每一個人就是一本書,他用這種方式在閱讀別人。」
如何拿捏遠近之間,人與人複雜且流動的關係,是紀錄片工作者的重要課題。陳蔚慈也不斷反思被攝者、創作者、觀眾三者之間的角度與距離,「在拍攝時,把自己變成觀眾的角色,試著去質疑他們,我反而有的時候同理,有的時候質疑。」陳蔚慈也會嘗試跳脫創作者的視角,以觀眾的角度反思,使得紀錄片不單只是記錄,更是對現存的社會提問。
由於拍攝紀錄片需要走入另一個人的人生,陳蔚慈隨時保持敏銳,體察鏡頭流動的距離。陳蔚慈說,創作時最大的困難是面對和被攝者之間關係的改變。陳蔚慈的好友,參與《二十分》剪輯的王暐婷無奈地道出對陳蔚慈的擔心,「他很容易一開始就釋出太多善意。」
結束拍攝,關上攝影機,走出鏡頭後的陳蔚慈,拍攝專訪照片時,反而在鏡頭前抿著嘴、眼神不時迴避攝影機,如在女影座談會時的不自在。作為紀錄片工作者,在鏡頭之外,思考關係與情感的改變,如何走入,再走出被攝者的人生,是屬於陳蔚慈的練習題。如同陳蔚慈臉書上寫於《二十分》後的自述,「拍完後找不到理由走進去了,這等寂寞,就算是紀錄片拍攝者的職業傷害吧。」細膩的影像創作,來自深切地與被攝者共感、同步呼吸,陳蔚慈仍在與被攝者的遠近之間觀看、反思著。
新聞來源:政大-大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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