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佾妘 / 台北市
【記者孫佾妘台北報導】地上布滿玻璃砂,蒙面男子手持噴漆,倒臥地上的少女們如復生般起身,他們操作調理機、吹頭髮、以火燒豬肉,最後褪下衣物,將自己的身軀與生肉貼合。具有作家、演員與編導身分,現就讀國立台北藝術大學戲劇學系博士班的周曼農,執導系列作品《少女機器》,在今年11月至明年1月陸續在台灣當代文化實驗場C-LAB演出,從經典作品與日常生活瑣碎的意象討論「少女」的不可定義。
「我愛你,我愛你噢!」戲中少女們多次呼喊著。周曼農認為少女無論是對國家、上帝、手足,「總之就是有一種愛,一種莫名其妙、隱約模糊又稍微成熟的愛。」社會宣稱它用國家、家政系統來愛少女,但少女學研究對此仍存疑。不斷變化姿態的少女用「如果我說上帝是愛」、「所有人都說沒有關係」等台詞,翻轉出「愛」的不同意義。
「存取失敗,請輸入有效字句,系統無法受理……」該台詞接續在好幾次少女獨白後,代表「機器」當機,其中包含不停轉變的少女特質,或欲進入社會卻失敗的退卻。周曼農表示,萬物都會有失常無法接收訊息的時候,「特別是提到跟愛有關,他們就當機了。」阻絕而無法溝通的狀態,在「愛」和「少女」世界中一直出現卻無法被說明。少女們最終說出:「不要凝視我,不要看我,不要愛我,忘了我,成為一個少女。」透過拒絕被愛,讓自己成為一個不被明確定位的少女。
《少女機器》的研究背景「少女學」是個龐大概念。周曼農以戰爭時期為例,「少女」、「少年」所指的十幾歲的年輕人可能被當作小孩,也可能被視為大人,定位十分曖昧。他認為視覺藝術的展覽並不用分項傳達每個文本的意義,而是將其搗碎、再造。儘管抽離背景,本場表演中的角色仍有脈絡可循。如《少女機器》第一場中三位少女形象分別來自《哈姆雷特》的奧菲莉亞、聖女貞德、希臘神話中的安蒂岡妮,另外兩位男性則代表「少女恐怖份子」。
日本文化以「萌」一詞代表可愛的事物,是可被分析且大量複製的。因此在資本主義的生產線上,它把特定族群稱為「少年」與「少女」,開始針對他們生產商品和教育。這些年輕人具有尚未定型的潛質,周曼農說:「日本神風特攻隊中很多都是十幾歲的少年,在動漫中駕駛巨大機器人的也多為少男少女。」他解釋,唯有少男少女們尚未成熟的神經,才能與不同的事物連結和運作。因此他們的潛能可能被訓練成為社會的生產力,也可能變成一股革命的力量去推翻現有世界。扮演「少女恐怖份子」的兩位男演員即象徵少女順從與顛覆兩種力量,一位像賢慧的家政婦,在少女身邊煎肉、搬東西,帶有恐懼色彩的蒙面男子則不斷操作噴漆,將粉紅色擴散至全世界。
周曼農說:「『機器』對我而言,基本上就是一個重新連結的概念。」在哲學上,機器可與世界上其餘事物連結而產生新的事物。一般森嚴觀點中世界有所分類,如男人永遠是男人、女人永遠是女人。但在機器的世界萬物皆可離開原先的界域,正如蝴蝶吸取花蜜,口器與花結合的瞬間,蝴蝶與花兩個個體便化為宇宙中新的複合體。「對我而言表演就是這樣,重要的並不是說故事或是一個角色,我的概念並不是那麼古典。」他認為,劇場就是一個很大的試驗場,透過事物變化激起的火花,去追求過程中發生的美學。
觀眾陳品薇說:「看完之後還滿衝擊的,很多畫面和台詞都不是平常會接觸到的。」他認為,場地中充滿各種機器,演員時常拿起手機,彷彿勸說大家不要沉迷或依賴科技產品。觀眾吳昕芸則聯想到過去十年的日本電影,討論女性心理上的空缺,還有對於自己不著邊際的想像。此外,他認為劇中少女有如戰爭前後的對比,即使生活富足,他們仍對上帝呼喊,訴說心情卻無人回應,抑鬱欲尋求填補心靈的空缺。
新聞來源:政大-大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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