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語舞蹈影像編導胡子睿 讓聲音被「看見」

手語舞蹈影像編導胡子睿 讓聲音被「看見」 | 華視新聞

【記者黃詩惠、詹欣諶/台北市報導】胡子睿大學畢業後將周杰倫的《半島鐵盒》翻拍成手語舞蹈作品,不但受到周董本人轉發,當時也引起社會上一陣熱烈迴響,後續翻拍林宥嘉的《成全》,更將熱潮擴及中國,影片在社群平台上被瘋狂轉發。胡子睿將手語文化的能量推展出新的可能,讓更多人認識且感受到手語獨有的魅力與肢體美感。

擺脫手語社固有扁平印象

或許大多人想到手語,第一直覺反應就是跟瘖啞人士或聾人有關,因為聽不見所以才用手語溝通,但其實在一般高中手語社創立的定位是「沒有被既定文化限制的表演性質」,就如建國中學的手語社以鎖舞與機械舞呈現,而台北市立中正高中則是以啦啦隊的形式表演,一邊打手語一邊展現技巧,各個不同高中的手語社團會融入戲劇、舞蹈、歌曲等等形式做出呈現。

胡子睿在高中時期加入手語社的想法很直覺的就是:「原來手語可以對著歌詞,也太美了吧」,後續在加入手語社的時間,胡子睿與社團夥伴一起認真的鑽研了手語表演文化,結合多元的呈現方式讓手語表演專業化,將手語的魅力發揚光大,甚至有一年社團招生時,熱舞社招不到人,大家想跳舞都跑來參加手語社。

胡子睿就讀世新大學圖文傳播學系時,他還是時常回母校和平高中擔任社團老師。到了大四時開始嘗試自己創業,胡子睿與朋友創立了「OHOH Studio」影像工作室,主要拍攝平面攝影、商業廣告、微電影等等合作。

《無言花》拍攝現場,導演胡子睿。圖片提供/胡子睿

初綻光彩發揚手語魅力

二〇一七年,在準備當兵入伍前的時間,胡子睿與團隊開始著手計劃拍攝一部手語舞蹈作品,將自己熱愛的手語舞蹈與影像工作室結合,把過去的青春記錄為人生中的符號,同時也希望能提高手語文化曝光度,並傳遞教育意義,讓更多人了解手語之美。第一部作品翻拍偶像周杰倫的《半島鐵盒》,影片發布到影音平台後廣受好評,甚至也受到天王周杰倫本人的轉發,這對胡子睿無疑是最高度的肯定。

後續又在二〇一八年翻拍了林宥嘉的《成全》,這兩部作品主要在描述高中時期的青春愛情故事,現在再回頭看看過去的作品,胡子睿笑笑的說:「拍這些東西的技術實在沒有很好,就是衝動而已」,或許也因為題材近人,讓許多人都能引起共鳴,雖然技術不成熟,但影片傳達出更多的是熱忱,那是一種不顧瑕疵的能量。在社會上引起如此熱烈的反饋,就連胡子睿自己都沒想到:「一開始也不是刻意要去經營特定的形象,只是想把過去的回憶留下一個紀念而已。」

胡子睿的第一部手語舞蹈翻拍作品《半島鐵盒》。圖片提供/OHOHSTUDIO

成長不膨脹 突破新里程

對新創事業的年輕人來說,剛畢業的第一年就做到如此夢寐以求的階段,這樣的成就連胡子睿也笑稱自己當時的確有點自滿,OHOH Studio工作室也因此得到眾多廠商的矚目,許多廣告商陸陸續續捧著熱錢邀請合作,當時他們接受了麥當勞的邀請,拍攝了「莓果布朗尼冰炫風篇」廣告,但在與廠商合作的同時,胡子睿與團隊開始思考未來的走向,發現自己要的並不是接品牌廣告,因此後續的商業合作便一一推辭,開始尋找真正想留下意義的事情。

二〇一九年,香港路德會啟聾學校的許佳恩校長看到《成全》後,內心深深受到感動,積極的邀請OHOH Studio工作室到香港也拍攝一部作品,到處向香港政府機關申請經費,不夠的話再加碼,其實OHOH Studio團隊一開始是拒絕的,考慮到距離遙遠,且拍攝的成本高、場地限制、音樂版權問題等等,讓整個計劃窒礙難行,然而許佳恩校長的一片熱忱,終究感動了OHOH Studio團隊,這件事已經不再以利益計價,而是以熱情出發,排除萬難一行人就從台灣出發。

團隊一員胡思婷分享道,當時跟香港聾人共進晚餐,雖然團隊會手語也會英文,但香港與台灣的手語語法不同,面臨到了溝通上的困難,後來雙方破冰互相分享手語的語法,讓晚餐的氣氛十分快活。在這次的合作中,面臨到了許多的限制,最主要還是OHOH Studio團隊人員有限,能拍出的畫面與多元性就相對不足,但這次的合作經驗意義的本質大於一切,除了得到一次跨國拍攝的難得經驗,同時也促成了語言文化交流,對於OHOH Studio團隊是一個很大的突破。

​​褪去青澀探討深切內心 賦予故事靈魂

胡子睿分享自己近幾年來比較滿意的作品就是《天黑黑》與《無言花》,褪去一開始的青澀,從關注大眾所貼身感受的校園主題,將視角轉為探討個人內心的情感糾結。二〇一九年,胡子睿與OHOH Studio團隊一行人到桃園的草漯沙丘翻拍孫燕姿的《天黑黑》,在二十年前歌曲《天黑黑》發佈的時候,歌詞意涵主要在探討個人的情愛,而經典之所以是經典,就是因為可以用各種不同的方式重新詮釋。

胡子睿以才女作家林奕含的生平作為翻拍的故事主軸,每個人的選擇造就不同故事的結果,林奕含長期受到精神疾病的束縛,最後決定與這個世界做出了斷,即便現實的結局令人不捨與惋惜,在當時引起一片譁然,但背後帶出的議題也讓整個社會重新省思。

《天黑黑》拍攝現場。圖片提供/OHOHSTUDIO

胡子睿分享自己所看到的視角,故事最大的挫折點就在於林奕含與這個世界的價值觀全然地違背,從高中畢業後,似乎生活的一切開始掉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從翻拍作品開頭可以看到一個小女孩臉上帶著純真可愛的表情,一旁詮釋林奕含的舞者開始翩翩起舞打起手語,再往後看到小女孩變成了女高中生,臉上掛著少女對初戀的青澀,幻想著一片美好前程,最後女高中生帶著憧憬離開了鏡頭,也象徵著故事的轉折就此發生,詮釋林奕含的舞者開始與一個一個穿著黑衣服的舞者共舞,其實穿著黑衣服的人就象徵著來參與林奕含喪禮的每一個人,不論是父母親或是朋友。

胡子睿希望林奕含能將一切好好道別後,放下悲傷與疼痛,讓一切重新歸於平靜,影片下方註解提到「這是一場送別,獻給所有提早殞落的靈魂,願所有傷痛都能得到體諒。」

《無言花 》工作人員合照。圖片提供/OHOHSTUDIO

而在二〇二一年,胡子睿的新作《無言花》以作家齊邦媛的名著作,同時也是自傳,《巨流河》作為翻拍背景取材,主要講述齊邦媛作家在當年抗戰時期愛上的空軍戰死沙場的淒美故事。影視圈一直不斷有人希望可以翻拍《巨流河》,但齊邦媛一直不同意,不希望自己的作品被翻拍,表示自己寫的不是浪漫愛情故事,而是自己深切走過一遭的人生故事,但碰巧齊邦媛作家外甥是胡子睿母親的友人,經過商議後,同意借用題材創作。這次的拍攝砸下重金,不再像以往使用自然景,團隊將重心放在美術呈現,對於翻拍作品呈現上又達到了新的里程碑。

本質的誤解 形式的呈現

在一次胡子睿與朋友的聊天過程中,朋友帶著厭惡與不理解的語氣問道:「我覺得你們用手語表演就像在用輪椅表演一樣,你們幹嘛要消費殘疾人士?」,此時的胡子睿才驚覺自己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聽覺正常的人稱為聽人,而聾人與聽人最大的不同就是無法用聲音溝通,除此之外他們與一般人沒什麼不同,甚至比起聽人,他們的感官是更加敏銳,手語是他們與社會溝通的一種形式。

胡子睿用手語編排成舞蹈,再透過音樂作品做出呈現,從最開始的初衷,他從來不是為了公益理念而去做這件事,而是打從一開始就站在沒有任何偏見的角度,很直覺的受到手語表達的美所吸引,甚至也不覺得聾人是殘障人士。大多時候偏見都是產生於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在本質上互相有誤會與隔閡,才導致淪落到批判形式的荒謬結果。

友人對於使用手語創作提出的質疑,就如一般人看到打手語的人就是因為聽不到才學手語,於此同時,我們其實也不知不覺中為手語貼上了標籤,戴上了有色眼鏡憐憫他人,覺得聾人是弱勢族群,但其實不然,在生活機能上他們與聽人無所差異,拿掉標籤後,事情就變得無瑕且純淨。

手語就是種溝通的方式,不論是誰都可以使用,甚至比起口語溝通,手語還自帶著肢體表達獨特的魅力,在翻拍的創作過程中有好的反饋當然也有質疑的聲音,但就是因為多元的意見組合了我們當今的社會。

胡子睿分享道,翻拍手語舞蹈作品後續除了讓社會大眾更加認識了手語文化,也間接推進手語文化與社會的連結,正面的影響大過負面的聲音,大多數的情況都是充滿瑕疵的情況下,一個文化才得以被重整,反過來說,文化如果沒有被推廣,就是因為太多守舊的人太沈浸的將文化與公益性捆綁在一起,沒有人跳脫框架可以找到本質的魅力去發展文化,那這就很可惜。

胡子睿感性地說道:「這幾年我覺得台灣很棒,所有東西都被證實,不再到處貼標籤」,每一件事都呈現出最美的本質,若在沒有本質時,所有的事情只能追逐浮濫的形式,那就顯得庸俗不堪,而在未來的創作,胡子睿表示會注重作品所帶出的意義為主,融合主要能代表中心文化的因素,創作重點還是放在文化的體現。

採訪側記

胡子睿對手語與影像工作十分有熱忱,看著他描述整個工作的歷程,也能感受到他對手語文化以及手語影像拍攝的熱愛。他不只是在高中玩手語社,而是用行動把手語文化實際推廣出去,並且在社會上引起這麼大的討論,真的很有創意也很有才華,看到影片也覺得手語真是一個美麗的文化,希望未來還能看到更多他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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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來源:輔大-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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