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懷山地系列-尋回消失的杵聲

劉英欽 林勳裕 報導  / 台東縣

  談起山地文化,大家可能直覺都會想到,優美豐富的山地歌舞,從觀光和藝術的角度來看,這些固然是很重要的山地文化資產,但是對於原住民,他們的語言、姓氏、風俗習慣,甚至於生活哲學等等,更是他們的文化特色,也更需要得到適當的尊重和維護,但是自從山地部落和平地的文化逐漸融合之後,原本豐富優美、多彩多姿的山地文化,已經漸漸在流失,尤其是負責傳承文化的母語式微,更是成了最大的隱憂。

  這裡是屏東山地門山腰上的一間木屋,裡面住的是排灣族鼎鼎有名的雕刻家撒古流,今年才三十三歲的撒古流,一早起來由太太幫他梳理一頭長長的黑髮,然後開始他最拿手的雕刻工作,撒古流的盛名除了來自於,他充滿排灣族原始生命特色的雕刻之外,更因為他的作品,在目前山地傳統藝術裡,擁有最強大的市場能力,使他能夠以此為生,沒有後顧之憂。在山地部落裡,這種把藝術當做謀生工具的例子,我們在台東關山天主堂的布農族婦女編織隊,也找到了很好的範例。

  天主堂的李神父為了保存布農族傳統的編織藝術,特別成立了這個婦女編織隊,由教會提供場地,讓這些技藝純熟的布農族婦女,一方面把優美的編織技藝傳承下來,一方面還可以賺取每個月萬把塊錢的生活費,但是這種寓藝術於生活的例子,在原住民社會裡到底是絕對的少數。

  讓我們再回到屏東好茶村的魯凱族部落看看,這個小小的村落裡,至少有四、五個人,擅長於傳統的雕刻藝術,比如今年五十歲左右的李來生,客廳裡到處掛滿了雕刻作品,這些作品敘述著,魯凱族的歷史和神話故事,對於沒有文字記載的魯凱文化而言,真是彌足珍貴。以這一幅好茶村的歷史圖鑑為例,他以百步蛇做為歷史的軌跡,描述舊好茶和新好茶時代的生活演變,創意感十足,但是這一位已經退休、專心以雕刻為職志的雕刻家,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賣出過一件作品。

  同樣的例子也發生在排灣族雕刻家彭水光的身上,當採訪小組在屏東山地文化園區大門口,碰到彭水光的時候,他正在大門口擔任守門的工作,下班以後來到他的家裡,才發現他有一個頗具規模的雕刻工作室,裡面到處堆放著石雕作品,和大大小小的木雕作品,但是即使擁有這麼可觀的創作規模,也沒有辦法使他依此維生,而必須委身在文化園區裡當個守門員。由李來生和彭水光的際遇,可以想見山地部落文化在傳承上的艱困,但是整個山地文化的流失,還有更深更廣的隱憂。

  山地部落在無形文化上的流失,到底嚴重到什麼地步呢,從一向最具族群文化色彩的婚禮的改變,或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採訪小組在花蓮山地部落,正好遇上了一場婚禮,正想親眼目睹太魯閣族的婚禮是如何傳承傳統文化,但是這一場以康樂隊為主導的婚宴,已經相當現代化、通俗化,和平地的婚宴沒有什麼差別了。

  在山地文化的流失裡,除了風俗習慣的不斷漢化之外,最令人憂心的是九大族群母語的快速流失。由於原住民母語沒有文字可供記載,加上電視的普及和學校單語教學的影響,原住民的孩子幾乎沒有機會接觸母語,久而久之,終於造成祖孫兩代之間,無法溝通的窘況。

  由於認知到少數族群母語流失的嚴重性,所以政府最近修正單語教育政策,鼓勵各級學校自行開設母語教學課程,但是對於已經瀕臨失傳的九族母語而言,挽救的工程已經困難重重,想要復原又談何容易呢?原住民姓氏的開放使用,和母語教育的推廣,是今年以來的重大施政變革,但是長期的禁錮,已經對原住民文化,造成不良的後果。

  台灣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島嶼,卻孕育了十二個少數族群,而且每個族群都發展出完整的文化類型,有著自己獨特的語言、藝術和風土民情,把台灣妝點成為一座豐富優美的文化島嶼,但是十二個少數族群的人口,多則幾萬人,少則數千人,甚至只有幾百個人,卻必須在平地資本主義和優勢文化的衝擊下,背負起文化傳承的重擔,未來台灣的文化面貌會是一張黑白照片,還是色彩繽紛的彩色照片,就看我們能不能讓部落裡的杵聲,自由自在地敲響下去了。

新聞來源:華視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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