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6/09 23:00
陳汎瑜 蕭凱堯 張書銘 報導 / 台北市
DNA鑑定被視為最科學的證據，但DNA鑑定，可以使真凶入罪，卻也可能使無辜者含冤。今天華視新聞雜誌封面故事「無罪？判決！」系列報導，我們要帶您來看，發生在21年前、震驚社會的性侵殺人案。當時麵包師傅呂金鎧和嫌犯陳錫卿，涉嫌性侵殺害范姓女大學生，雙雙被判決死刑。但呂金鎧入獄十多年不斷喊冤，堅持清白，一直到更六審，父母無力承擔訴訟費用，他才放棄上訴，被判刑20年定讞。但這起案件真的是呂金鎧做的嗎？2006年刑事局以更精密的方法、重驗DNA，推翻原先的鑑定報告，證實呂金鎧沒有性侵；遺憾的是，他已經判刑確定、無法再上訴。2012年底，呂金鎧結束近20年的鐵窗生涯，終於重獲自由，現在的他56歲了，透過「冤獄平反協會」的協助，呂金鎧說他要為自己平反，堅持到最後一口氣。
這是1993年范姓女大學生，遭到性侵殺害案件的華視新聞畫面，嫌犯陳錫卿和呂金鎧在警方壓制下，進行現場模擬，外頭還有大批民眾守候關切案情。當時范姓女學生念大四，才22歲，正要從國立大學畢業，卻在應徵家教時慘遭性侵奪命。這起案件引發社會激憤，但誰也沒料到，在2014年的今天，距離慘案21年後，當年的嫌犯呂金鎧，要向臺灣司法和社會大眾喊冤。
我們從畫面比一比，當年被指控性侵殺人的呂金鎧，34歲，是麵包店師傅，但現在的他已經56歲，在台北監獄服刑20年後，呂金鎧回到花蓮玉里鎮老家，但他年邁的母親已經離開人世，老爸爸也在兩天後嚥下最後一口氣。
歷經20年痛苦的鐵窗生涯，一般人可能不願再回顧，但呂金鎧面對華視新聞雜誌鏡頭，卻和當年的自白一樣，堅持他沒有犯案。他真的是蒙受冤獄嗎？翻開案件卷宗，讓我們重新對案情抽絲剝繭。判決書記載，1993年12月，當時呂金鎧34歲，有竊盜前科，服刑三個月期滿，在中和一家麵包店工作。陳錫卿31歲，有性侵和多項前科，是呂金鎧在獄中結識的友人，他出獄一周，暫時借住在呂金鎧宿舍，根據陳錫卿自白，12月22號當天，他打電話謊稱應徵家教、誘騙范姓女學生到中和住處，並且在呂金鎧協助下，性侵得逞，最後兩人合力將女學生勒斃，但呂金鎧強調，當天他在麵包店上班，絕對沒有共謀犯案。
呂金鎧說，22號晚間他回到住處，發現陳錫卿不見人影，還有物品疑似被偷走，於是氣憤下，跑去向麵包店老闆要求宿舍換鎖，當時他並沒有發現，被殺害的女子就陳屍在他的隔壁房間。
12月23號，麵包店老闆到宿舍換鎖，推開虛掩的隔壁房門，才赫然發現有一名女子躺在地上，趕緊向警方報案，案發後逃亡的陳錫卿，幾天後被警方逮捕，他在偵訊時緊咬呂金鎧協助共謀性侵殺人，而當時警方提出了諸多疑點，呂金鎧的說詞並未被採信。
當時，呂金鎧是否犯案，除了陳錫卿證詞之外，似乎證據仍顯不足，但當年法務部調查局以DQα鑑定法，檢驗受害女子下體所採集到的檢體，結果顯示和陳錫卿呂金鎧符合，這項報告被視為全案的關鑑證據，因此法官一審宣判，陳錫卿、呂金鎧罪大惡極，都是死刑。聽到結果，呂金鎧當場痛毆陳錫卿。
呂金鎧描述他在獄中慘遭欺凌，痛苦煎熬，但他仍舊喊冤，不斷上訴，歷經10多年，從更一審到更五審，呂金鎧在死刑、無期徒刑、和廿年有期徒刑間不斷徘徊，一直到更六審，父母無力承擔訴訟費用，呂金鎧終於徹底絕望，被判刑20年定讞。但誰也沒料到2006年，這起案件會出現重大轉折。刑事局運用美國最新科技「STR高鑑別度基因鑑定法」重新鑑定，結果發現，當年范姓女學生的檢體，並沒有呂金鎧的DNA反應，這種鑑定法和過去相比，誤差機率只有百萬兆分之一，因此更七審法官認為呂金鎧並未性侵，推斷全案是陳錫卿一人所為，案情的發展一度讓呂金鎧的家人相當雀躍。
但沒有呂金鎧的DNA，卻無法證明他沒有共謀殺人，由於呂金鎧早已經放棄上訴，他也只能在高牆內等待。2012底，呂金鎧結束20年的牢獄生涯，回到花蓮，現在，這處淒苦破舊的老房舍，沒有親人和他同住，呂金鎧沒有朋友，只有一隻小黑狗和他相伴。
現在的呂金鎧，白天在一家麵包店工作，薪水不多但他萬分感謝老闆給他工作，但對呂金鎧來說，痛苦卻無法遺忘，他決定為自己平反。呂金鎧向冤獄平反協會求助，律師團經過調查和評估都認為，DNA的新證據證明呂金鎧沒有涉入性侵，再加上陳錫卿當年說詞反覆，極有可能是誣陷呂金鎧，全案有諸多疑點尚未釐清，應該盡速啟動再審機制。
DNA證據既可使真凶入罪，也可能使無辜者含冤。律師團為呂金鎧三次聲請再審，但都遭到駁回。根據司法院統計，臺灣一年通過再審門檻的案件，比例不到千分之五，對喊冤者來說，冤罪難以平反，他們只能繼續在坎坷路上勇往前行。而對呂金鎧而言，過去20年，他已經為強姦殺人罪服刑期滿，但他仍舊在等待臺灣司法給他一個重新審判的機會，不管最後有罪或無罪，他願意撐下去，等待最後判決。
新聞來源：華視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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