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溫他們的時代】播電影的人|華視新聞雜誌

李婉婷 採訪/撰稿 徐森城 攝影/剪輯  / 台北市

在過去想要看電影,每一個影視廳都需要一個放映師才能運作。2010年電影播映數位化之後,許多電影放映師紛紛面臨失業或轉行,而這些曾經終日在微光中的暗室工作者,如何將過去的美好再次呈現呢?今天透過3位資深放映師的人生故事,我們要帶您了解台灣早期電影工作者的辛勞,同時透過鏡頭帶您回味,以老舊機器播放影片的人情溫度,台灣電影產業,曾走過的足跡與精彩回顧,一起來看。

曾經獲得2020年,台北電影節卓越貢獻獎的江泰暾,是資深放映師。資深電影放映師江泰暾說:「(民國)58年小學五年級,就上來台北接觸膠卷了,包含抱著預告片拿影片,後來退伍陸陸續續就開始做剪接試片,一直在播放影集,後來就接影展。」

放映師楊宗民,是江泰暾的好朋友,他們兩人經常一起合作,討論的話題都離不開電影。資深電影放映師楊宗民說:「當學徒的時期,就是南部大家都很風行廟會電影,有時候一播就是一整個月,還不只在都市裡面放電影,有時候還要去亂葬崗墳墓區。」

2010年以前的電影播放,藉著機器燈箱發出的光束,透過鏡頭將膠卷的影像放大,投射在銀幕上的那一刻,影視聽饗宴正式開始。江泰暾說:「一般都是廟會的那種小放映機,炭棒機小型的放映機去放,我是扛著大的機器,因為亮度比較亮流明度比較大。那時候我弟弟、我太太都是我團隊裡面的,他們都很辛苦,我們就扛著好幾百公斤的機器,去把它組裝起來。50公斤、60公斤、80公斤、100公斤,把它組合起來播露天電影。」

廣場搭棚架,廟口放板凳,戶外看戲的蚊子電影院,總是有滿滿的古早味。楊宗民說:「我們早期戶外電影的機器,我們用現在的車子來比喻,就是手排車跟現在的自排車,甚至自動車。早期我們當學徒的時候,就是好像是黑手,就是機械機器齒輪在跑。」

如今載具從膠卷進化為檔案,新科技成為時代趨勢,放映師對電影的熱情絲毫不減。江泰暾說:「這個是音響的部分,今天簡單就只有做立體聲,立體音效左右聲道而已。以前的聲音都還是一樣,電影院一樣都是用擴大機,現在數位放映已經進步到第四代了,所以都很新,用一個板子就解決掉了。」

這天電影院的舞台拉到基隆港邊,文化中心外牆成了播放銀幕,戶外放映有諸多變數,時時刻刻考驗師傅。江泰暾說:「基隆文化局這個牆面45公尺,放映距離大概100公尺左右,膠卷可以投很遠,只要它亮度夠。可是膠卷它經過阻隔還是怕熱,太熱膠卷會熔掉。」

江泰暾說:「膠卷都是一個人要在那邊顧著,每個廳都要一個人,一台機器都要一個人顧著。現在數位放映機,可以省很多的人工,所以很多放映師都沒工作了。」天色逐漸變暗,夜幕低垂的同時,戶外電影正式開演。

影城老闆黃炳熙說:「民國70年開始,豐中戲院是41年開的,剛好是我的年紀,(以前)在成功路25號也是我手上關門的,還有樂舞台(戲院),台中人就知道樂舞台中森戲院,那3個戲院都是我手上關的。這個圈子變得太快,因為要數位化我很反對,沒想到數位化後,發現真的這樣才對。」

當膠卷走入歷史,電影院早年使用的放映機,如今只能在博物館,發現它們的蹤跡。黃炳熙說:「我這邊要做電影教室,不然也可以做電影的教學空間,我都表演這兩台,等下可以進去繞一圈。我都會問來的觀眾什麼叫電影,他們都答不出來,我說電影就是有電才有影叫做電影,就給他們看,電開了,先介紹有電才有影又會冒煙,會冒煙的電影。」

黃炳熙是台灣電影院的傳奇人物,從放映師到影城老闆,他經營過的戲院前後超過30家。黃炳熙說:「正精彩(膠卷)就斷掉了,精彩你再心急說看不到,放映師也心急怎麼繼續再播放,這種味道不簡單。所以看電影的觀眾,還是希望數位化,比較沒有出紕漏的問題,能坐在那裡從頭看到完,膠卷的東西還是能保留,就是一個文化的推廣而已。」

記者李婉婷說:「歷經膠卷炭棒播放的時代,電影在數位化的現代,還是能夠透過一些經典海報,找到台灣電影過去留下的歷史痕跡。」

記者李婉婷VS.影城老闆黃炳熙說:「(這邊好像一整排全部都是海報,大概都是民國幾年的海報),這個40、50年的,還有最近的都有,(有民國70幾年的嗎),有,這個應該都不只了,60幾、50幾年的。其實民國60幾年那時候還是院線片,都是一個戲院放映而已,那時候還沒有腦筋動到跑片,為什麼會跑片,那時候都是炭棒。炭棒進步到數位,我是很大的反抗,其實像我們這個二輪片,比較廉價的電影院,大家都不能接受。後來我想一想不再投資那一筆,就結束你的行業了,因為畢竟都一直數位化,膠卷都沒有了。」

數位化已不可逆,資深電影人選擇正面對決。記者李婉婷VS.影城老闆黃炳熙說:「(以前還沒有數位化的時候,其實你比較辛苦對不對),那時候還要去追片子,那個辛苦是快樂的,辛苦地快樂工作,那種味道不一樣,人生過得很充裕。」

他的工作與生活都離不開電影,那些風華歲月累積的故事,每個篇章都萬分精彩。黃炳熙說:「我一直經營電影院一直做公益,給更多人進來看電影,我是西螺人,西螺戲院樓梯大地毯,感覺那個戲院如果還在,自己當老闆滿光榮的。就是有這個心,才花幾筆(錢)幾次的精神去把它改造,這個比較精緻一點的文化走廊。」從年輕到現在,他生命裡頭盡是被電影填充,成為滿滿的回憶。

楊宗民說:「影片的前面有一些前導片,我們現在做影片的倒帶,因為影片播放完之後一定要倒帶,就像以前的卡匣一樣。」他們總是在距離銀幕最遠的地方,一手掌握空間氛圍,以及觀眾情緒起落的主導權。

楊宗民說:「前面有一些前導片,就是有一些讀碼,像這裡就是10987。這前導片,7代表是機械在運轉大致上,從靜止到可以播放大致上要7秒鐘,先點亮纖燈,燈源有了才能投影出去,我們啟動馬達之後,大致上默數7秒鐘它會開閘門。」

35mm膠卷放映機,炭精棒放映機,老舊機器能透過活動體驗,再次亮相,由資深工作者,帶領大家穿越時空,回到電影膠卷放映的那些年。楊宗民說:「我們現在要點燃它炭精的光源,也就是最傳統的炭精棒膠卷機,炭精棒它的原理就有點像電焊,碰觸在一起的時候會產生火花,就是我們所謂carbon(炭)。它是一個耗材,它會越燒越熔化,太近跟太遠,太遠它的色溫會跑掉,然後慢慢就熄火。」

老師傅的電影魂,深植舊時代的回憶,放映師看似是一個即將消失的行業,卻是他們引以為傲的頭銜。楊宗民說:「這個行業對我來說,我還滿有感情在裡面的,因為一生都是在這個裡面。」江泰暾說:「我現在已經不資深,現在就是很老了,放了40幾年。一開始接影展的時候,那麼年輕就接影展,到現在開會都是小朋友在開,我現在已經拿老人卡了。還是很值得驕傲的一個行業。」

黃炳熙說:「現在型態都變了,觀眾都看手機看電腦,其實一部電影不管好或壞,一定要走進電影院,才有那種觀感臨場感。」楊宗民說:「一部影片不管是數位還是膠卷,它得來都是不易。製作出來的東西,我們的工作就是將它還原,將導演所想要呈現的把它還原。」

從膠卷到數位年代,擁有一身放映好本領的老師傅,帶著過去的技藝,昂首闊步奮力向前,持續轉動台灣電影文化,傳承的巨輪。

新聞來源:華視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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