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紀行：殺戮戰場訪古（一）

方明 羅益民 報導

　　上周的新世界紀行裡，看過了高棉最著名的古蹟，有東方珍寶之稱的吳哥窟，本單元要繼續介紹昔日的殺戮戰場，尋找高棉往日的光榮，高棉這個飽受戰火蹂躙的國家，最近也漸漸從破敗中恢復生機，人口不斷的增加，經濟逐漸繁榮，人們的臉上也恢復了高棉著名的笑容

　　過去稱為柬埔寨的高棉共和國，從二次大戰以來，國運一直十分坎坷，首都金邊一再淪為國勢力爭鬥鏖戰的戰場，越南、美國、中共和蘇聯，相繼扶持不同的政權，讓高棉人自相殘殺，去年各派系終於捐棄成見，願意在聯合國的監督下，組成臨時政府，在腥風血雨中，度過幾乎半個世紀的高棉人民，這才得以喘息，開始重建他們的家園。

　　假日的公園裡，金邊市充斥著，全家大小一起出遊的人潮，他們的表情，再也看不到昔日悲劇的陰影，這一兩年來，商家店舖急速的增加，貨品也源源不斷，一度被赤棉恐怖屠殺，人口遽減的金邊市，現在正積極生育新一代的人口，處處可見的童裝，為這民族注入了新的生命力。

　　新世界紀行小組，在人群熙攘的市集裡，發現了一項有趣的玩意兒，當地人用火將空玻璃瓶，燻烤成半真空的狀態，放在求診者的背部，以促進血液循環，這跟我國傳統的拔罐很相似，據說對於治感冒和頭疼，都相當的靈驗，是頗受高棉人喜愛的民間療法。科梅爾絲綢，是高棉婦女代代薪傳的傳統布料，在赤棉大肆破壞的統治期間，一度銷聲匿跡，如今的高棉試圖從戰火中重生，傳統的民俗和技藝，成了癒合傷口，凝聚人心的力量。

　　在金邊國立藝術舞蹈學院裡，學生正在排練科梅爾舞，這是800年前吳哥王朝，流傳下來的民族舞蹈，手部動作的纖妙多變，是它最大的特色，宛如含苞待放的花朵，千嬌百媚。據說這些兒童之中，有八成左右，是赤棉政權遺留下來的孤兒，今年19歲的葉姆提比，就是在動盪的大時代下，度過她的童年。前額飽滿的圓臉蛋，大而明亮的雙眸，葉姆提比可說是典型的高棉美女，然而回憶當年集中營裡三餐不繼，和骨肉流離的痛楚，這張美麗的臉龐，也不免黯淡了下來，年紀輕輕的她，竟要承受這麼多的民族苦難。

　　歷史上的吳哥王朝，曾經在十二世紀統一過整個中南半島，有過它輝煌的歲月，奈何滄海桑田，世事多變，再偉大的王朝，終究有它沒落的一天，就像是石牆泥柱，也敵不過時光的侵蝕，和自然的逼退。

　　這座叫做「拜揚」的古寺，建造的時間比上集，我們介紹過的「吳哥窟」，不過遲個幾十年，卻在無人維修的情況下，呈現這幅破敗的景象，它的建造者闍耶跋魔七世，也是個英勇善戰的君王，功蹟可與建立「吳哥窟」的蘇耶跋摩二世相媲美，在他之後，古高棉土國逐漸沒落，再也沒有能力興建大規模的陵寢，十五世紀，高棉人將京城遷到金邊後，「拜揚寺」所在地的吳哥城，日益荒涼，最後煙沒在雜草叢林中，成了廢墟一片，不像保存完整的「吳哥窟」，終日遊客不絕。斷垣殘壁的「拜揚寺」，似乎只有冒險家和考古學者的足跡，在這兒出現過。

　　在闍耶跋摩七世之前的高棉君王，大都信奉印度教，唯有他被視為佛陀的化身，因此「拜揚寺」的巨大石塔上，都雕刻著以觀世音面貌，為藍本的四面佛像，由於石塔林立，佛像眾多，看久了不免眼花撩亂，到最後幾乎分不清是「我在看佛」，或是「佛在看我」，只覺得一具具帶笑的佛像，似乎都有了生命，由四面八方迎來，使人心中悚然一驚，在寺廟中，發現了闍耶跋摩七世的面具，充滿了慈悲與憂傷的神情，高棉人因此相信，觀世音菩薩的石像，或許就是國王本人吧！

　　在「拜揚寺」附近，還有一座「布里坎殿」，據說是為了紀念國王的父親所建，當年曾是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傳說國王每晚都會循著這條陡峭的階梯，穿過長長的隘道，通往殿頂與實為蛇身的美麗公主幽會。蛇與高棉的建國傳說息息相關，據說來自印度的王子，邂逅了美麗的女蛇神奈加，共結連理，進而安邦定國，才有了今天中南半島的子民，有一天，國王在森林中被巨蛇所困，幾經纏鬥，英勇的國王將蛇殺死了，但是國王卻被蛇血所濺，生了癩病，為病痛所困，悲心弘深的國王，因此在全國各地，建了一百多所僧廟兼醫院的古寺。

　　新世界紀行製作小組，特別驅車前往其中，最有名的「塔布隆殿」，由於這座寺院地處偏僻，附近游擊隊出沒頻繁，因此一路上都可以看到，政府軍的巡邏警戒，「塔布隆殿」是闍耶跋摩七世，為紀念他的母親所建，傳說國王曾下令永遠不得修建，才會形成今天絲棉樹的樹根，與石殿結構糾結盤錯的奇特景觀。本世紀初，曾在這進行考古研究的法國學者，也決定不將週遭的樹木完全清除，因為如果強要清除，勢必破壞了整個建築體的結構，眼前的高棉民族，再也無力從事這種大手筆的建設工作，吳哥城歷經年的歲月，如今僅是個荒涼死寂的廢墟。

　　連年的內戰，使得高棉元氣大傷，此刻它正慢慢地療傷，自凋敝中復甦，金邊市的經濟活動，日益頻繁。這個過去主要是捉拿，反政府游擊隊的檢查哨，目前更重要的任務是查緝防堵走私，這一輛輛的大卡車，究竟在運什麼，原來裡面是上百輛的中古機車，為了一探究竟，製作小組跟著貨車，從深夜開到凌晨，來到了大賣場，發現這裡賣的，幾乎全是日本國內使用過的二手貨。

　　高棉的幣值不穩，因此人民用黃金來交易，如此賣主才能以所得的黃金，再向海外購車，據說，高棉在內戰最激烈的時候，還一度以白米取代鈔票為交易的貨幣，每輛摩托車的售價，大約是新台幣一萬元左右，相當於一般高棉人個月的薪水，可別小看這些中古車，除了內銷，大約一半以上的車子，還外銷到越南和中國大陸，為高棉賺取不少的外匯呢。大部分的高棉年輕人，還是只買得起腳踏車。

　　這裡是金邊市著名的補習街，每到傍晚時分，就有大批來自各地，力爭上游的青年，湧入這裡學習外語，由於列強相繼入侵的特殊背景，英文並不是主要外語，不少人學的是俄語和越南語，不僅城市在日漸繁榮，高棉鄉間也揚溢著新生重建的氣息，所謂「科梅爾式的微笑」，這個民族特有的柔和笑靨，到處可見，力圖振作的高棉，不僅重修憲法，連國旗與國號都做了改變，製作小組入境時的舊國旗，現在已經換成新的，國號也從「柬埔寨共和國」改為「高棉」，很可能是因為「柬埔寨」三字，在世人心目中，幾乎是死亡與飢荒的同義字，揭棄它，表示棄絕過去的決心，這個歷經苦難煎熬的民族，正力圖恢復往日的笑靨與和平。

新聞來源：華視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