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皓 林志純 羅哲超 潘建任 專題報導 / 中國
再過1週就是六四，當年在官方的刻意遮掩隱瞞下，八九民運在中國根本不存在回顧、討論或是檢討的空間。六四慘案的真相究竟死了多少人？到底是誰下令軍隊屠城？30年後的今天，依舊是一團迷霧。1989那年春夏之際，北京天安門廣場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1989年6月3日晚間10點多，人民解放軍在中國的首都北京開了第1槍，殺的當然是自己的同胞。在這血腥的一天之前，天安門廣場上的情勢已經緊繃了1個多月。從4月15日，中共前總書記胡耀邦心臟病發過世開始，北京各大學學生就展開了自發性的悼念活動，只是這個悼念活動演變成對政治對社會現況的檢討，學生也走出校園遊行。
很快地，4月26日，當時的中國領導人鄧小平定調這股學潮是「動亂」，對於中央的定調和媒體的抹黑，學生們非常不服氣，當年的學生領袖之一王丹清楚描述了30年前的心情，他說，「我們都是抱著一個，為國家愛國的心去的，突然《人民日報》說我們是動亂，說我們要把國家帶到黑暗的深淵，所有學生當然都不能接受。」
而長年觀察各國學生運動的法國漢學家白夏，很直接地比較了八九民運和1968年法國爆發的著名學潮，法國漢學家白夏表示，（八九民運）是很和平的、非暴力的，完全沒有暴力，雖然人民和警察都在那兒，我自己參加過（法國）六八年學運，我們對警察丟石頭，警察也打我們」。
藉著5月4日，紀念五四運動70週年的活動，好幾十萬北京大學生再度上街遊行，有人開始在天安門廣場上紮營絕食。5月18日，當時的中國總理李鵬與學運領袖王丹、吾爾開希等人對話，但是沒有共識；5月20日，李鵬宣布北京部分地區戒嚴，北京市民自動自發到郊區，阻擋軍隊進城。北京市區內的情況越來越緊張。
終於在6月3日晚上，軍警進逼天安門廣場周邊路口，開始進行清場，與攔阻民眾發生衝突，軍隊於是開火；混亂持續到6月4日凌晨，解放軍包圍天安門廣場，廣場上好幾千名剩餘的學生緊急撤離，學生及大批北京市民傷亡。軍隊的槍口朝著自己人民，這個巨大的傷口在接下來30年都無法癒合。
移民澳洲多年的李曉明，是六四天亮之後進城的解放軍之一，在六四30週年研討會上，李曉明想起當年血跡斑斑的廣場，再次落下眼淚。六四見證人李曉明說，「我在垃圾堆裡翻了翻，發現一條褲子上有個彈洞，然後，唉，不能理解軍隊為什麼這麼做的，還有在坦克車無情碾壓下失去雙腿的方政。他不能理解打算離開廣場的學生，為什麼還會遭到坦克車攻擊。」
六四見證人方政說，「從自行車道往路邊轉移，要經過人行道中間的一個鐵欄杆，我們翻越不過去這個障礙，最後坦克從我身上壓過。」
死在自家軍隊槍下，不能瞑目的冤魂，究竟有多少？這些問題，北京當局從一開始就說謊。中國國務院前發言人袁木1989時說，「在天安門廣場清理的時候，沒有發生任何的傷亡事故，沒有發生任何的傷亡，沒有打死1個人，解放軍的軍車也沒有壓死過1個人」，這句響亮的「天安門沒死人」，一直跟著袁木，到他在2018年年底，以91歲高齡辭世。
究竟在滿地血腥的那一夜，有多少無辜生命消逝？根據中國紅十字會公布的數字，6月3日晚間到6月4日凌晨，總共有2600多人不幸遇難。而當時英美兩國大使館的統計更為驚人，死亡人數竟然在萬人以上。
為了尋找真相，6月4日凌晨才從廣場撤離，目睹鎮壓血腥過程的歷史學者吳仁華親自去數了北京200家醫院，那天晚上的急救資料，還有親自走訪解放軍開槍的2百多個點，一點一滴的收集資料。六四見證人、歷史學者吳仁華說，「天安門廣場最恐怖的時候，是6月4日凌晨4點鐘，也就是官方將天安門廣場，所有的燈光熄滅了，當時在場的人共同的感受就是，最後的時刻來了。」
究竟是誰該為這場慘劇負責？根據六四見證者、歷史學者吳仁華的考證，其實早在1989年5月18日，包括鄧小平以及多名政治局常委，就已經開會決議要動用軍隊鎮壓，拍板定案的決策者是當時的最高領導人鄧小平，而實際下令開槍的指揮官等，至今都沒有任何一人被究責。
威權統治禁錮言論自由30年下來，八九民運幾乎在所有輿論空間中被徹底抹去。年長的一輩不敢談，年輕的一代根本不知道。就連在香港和台灣悼念六四的氣氛也隨著時間冷淡。如今，有誰還清晰記得六四？記得什麼？還能記住多久？面對這樣一個悲劇，中國想要淡化和遺忘，但是我們不能忘記。
新聞來源：華視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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