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采妮、呂宗祐、王淯意 / 台北市
身為聽障媽媽的謝素分,由於生理上的缺陷,以及過往社會對於身心障礙者的不重視,因此在教養小孩方面碰上不少問題,除了相關育兒資料的缺少之外,也因為聽障的緣故而無法第一時間提供孩子需求,使得她開始對於媽媽的角色感到懷疑,但憑藉著自身努力和親友的支持,謝素分逐漸摸索出屬於自己的方向,並主動為聽障父母提供幫助。
母職的路上充滿重重問題
身為中華民國聽障人協會秘書長,也同為障礙媽媽的謝素分表示,由於自身聽語障的生理缺陷,以及過往環境對於障礙者的不友善與缺少重視,導致她在成為媽媽的這條路上,並不如一般人順利。
「我在一九九五年生老大的時候,整個社會環境對聽語障不是那麼了解,也沒有友善的環境,在扮演母職的角色裡面,碰到很多困難。」在小孩出生之後,謝素分也像許多新手媽媽一樣,找了很多的教養書籍,期望透過書上的方式,拉拔孩子長大,但當時坊間對於障礙者的關注還不夠,並沒有太多針對障礙媽媽的育兒書籍,僅有提供一般的教養資訊,因此,她只能請姊姊幫她帶小孩,並從與孩子的互動中發現問題,慢慢矯正。
儘管孩子漸漸長大,但謝素分的擔心並沒有減少,她也像一般的媽媽一樣,害怕小孩會生病或發燒,但其中,卻也摻雜著一些障礙者角色的複雜情緒在裡面,除了要操心會將自身疾病遺傳給孩子,還要慢慢地摸索屬於自己的育兒方式,她說:「第一個,小孩哭聲聽不清楚,再來,在小孩的成長過程中,我沒有辦法立即矯正他的發音,或者說他有不當的語言、行為。」因此,在這些問題當前,謝素分感到疑惑,認為自己或許跟一般人比起來,好像無法勝任當媽媽的角色。
「老實說障礙女性的母職部分,一直很少人去關注。」謝素分無奈地說到。為了讓社會上有更多人意識到障礙媽媽的問題,她決定以自身作為出發,透過碩士論文的撰寫,探討聽障父母該如何教養孩子,讓障礙者的需求,終究能被看見。
我也有成為媽媽的權利
女性身障權益的短缺,促使台灣障礙女性平權連線誕生。這是個由身心障礙者組成的團體,不只關心障礙權益,也關心身心障礙者的男女性別差異問題,並致力於推動身心障礙者權利公約(CRPD),這份條約是聯合國為促進和保障身心障礙者權利的公約,期望透過討論凝聚障礙女性的聲音,促進性別平等。
而對於障礙媽媽,障礙女性平權連線理事長周倩如則表示,障礙女性在成為母職的過程中,會碰上的共同問題除了被質疑身體狀況之外,還要面對大眾普遍抱持著障礙者傳宗接代的刻板印象和成見。「你能生嗎?」、「你有辦法養嗎?」、「妳的狀況會不會遺傳?」等種種的耳語在障礙女性身旁圍繞不去,因此,在成為媽媽之後,她們所面對的困境,便是更多的質疑。
根據謝素分的實地調查,她發現在這樣輿論的環境之下,身邊有許多的聽障父母便將孩子託付給祖父母照顧,形成隔代教養的現象,但也因為祖父母的加入插手,使得他們沒有機會在孩子學齡前做好父母的角色,因此,當孩子為了求學回到身邊時,卻形成無法溝通的窘境,親子關係也日趨疏離。
謝素分也說:「在聽語障的教養子女這個部分,我們不是沒有能力當父母,是我們缺乏資源,協助這個部分。」而根據障礙女性平權連線表示,這樣的狀況不是單單個人的問題,而是整個社會上普遍存在的問題,除了謝素分,社會中還有更多障礙媽媽會碰上相似的困境,像是視障媽媽便沒有辦法透過小孩的糞便顏色觀察孩子的健康狀狀態,而肢障媽媽則會因為環境上的問題,無法在小孩肚子餓時,立即性的提供哺乳,也沒有辦法在孩子遊玩時,在公園陪同。因此,目前必須做的不管是從社會政策上保障母親照顧權益,亦或者是社會的環境設計都要增加無障礙設施,進行改變。
儘管和過往相比,現今障礙媽媽在育兒資訊方面上已不虞匱乏,但仍然有階段性的問題需要抗衡,謝素分指出,女性在一生之中都會經歷到結婚、生子和老化這三個歷程,因此在這三階段中,都應該提供相關的服務來評估自我狀況,像是在結婚前,便可以透過健康檢查,讓障礙女性了解自身狀況是否適合養育小孩,而有了孩子之後,也應該要有社工介入,評估孩童語言發展。
周倩如也提到,這一方面也正是台灣障礙女性平權連線試圖推動之處,期望透過倡議上的改變,讓更多的障礙媽媽也能獲得相同支持,例如,在醫療層面上,便有部分障礙媽媽需要在醫療過程前進行事前溝通。
舉例來說,在生產過程時,有部分的聽障媽媽,會因為缺少助聽器且無法讀唇的狀況下,無法理解醫護人員想表達的意思,以至於沒有辦法進行配合,因此,適時的提前溝通、肢體語言暗示和手語的服務都是醫療端需要進行改善的,除此之外,還可以透過各種不同的方式或輔具來幫助她們,像是在親餵哺乳部分,便可以設置能讓輪椅也能進入的無障礙空間,讓障礙媽媽在環境上獲得支持;又或者是在生活方面,國外便有個人助理員協助身心障礙者生活,甚至是協助他們的小孩成長等種種方式都是未來台灣能夠效法的服務。
障礙女性的現在與未來
除了母職問題,障礙女性還會面對到各個方面的差異狀況。若是以性別角度來看,則會碰上「性別盲」問題,由於大眾對於身心障礙者的認識尚不足夠,因此往往都只聚焦於他們失能之處,像是周倩如就有提到,當她和朋友一群人到商店買東西時,由於生理期的關係,她順手買了衛生棉,但同行的男同學在得知了這件事之後,便以驚訝的表情對她說:「什麼?你也有!」,顯示在目前整體的社會之中,人們在看見障礙之外,並沒有看見性別的觀點。
根據教育部的數據指出,目前障礙女性在取得高等教育程度方面比男性還要低,不只是因為過往社會普遍認為女性並不需要讀太多書,還有花費,以及家庭支持等問題,因此,障礙女性在教育取得狀況較差的時候,便會連帶地導致後續的工作和經濟條件的困難,顯示出在缺少日常生活的支持之下,障礙女性相較於一般人,較難活出自己的樣子。
為了讓大眾對於障礙女性更為了解,周倩如表示,最主要還是需要透過各種管道的宣傳,讓障礙者觀念提升之外,也能讓社會大眾對障礙者有更多理解,但最主要層面還是要回到教育,以教育的方式來向大家進行溝通,讓男性也能意識到女性的問題,使得女性的窗口能在多重交織的處境之下,獲得更多的關注。
採訪側記
在我們眼中,障礙者一直屬於較為弱勢的族群,不過在這一次的訪問過程中,不只讓我們對於障礙者有更多的認識,也對於其中的障礙媽媽有更多的了解。儘管她們只是社會中的少數,但是同為社會中的一份子,只求社會也能還給她們能被相同對待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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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職大不易 身障女性的困境之路 was originally published in 生命力新聞 on Medium, where people are continuing the conversation by highlighting and responding to this story.
新聞來源:輔大-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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