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宜庭 採訪/撰稿 盧松佑 攝影/剪輯 / 台北市
今年六月一場暗夜大火，奪走4條人命，更再度掀起台灣消防改革的聲浪，這是發生在6月30日，彰化喬友大廈的重大火警！這場火燒了9個小時，消防員徹夜和時間賽跑、希望能搶救受困民眾，不料，最後的結果令人不捨，大火造成4人死亡、21人受傷，其中，彰化東區分隊消防隊員，33歲的陳志帆不幸殉職。和他一起進入火場搜救的消防員陳佑維，同樣受困火場，最後幸運獲救。這是彰化首次有消防員，因救災殉職的事件！陳志帆的家人和分隊同袍忍住悲痛，在華視鏡頭前發聲，他們想問，消防員的安全與工作環境，真的受到重視了嗎？台灣社會又該如何保障這群，為你我奉獻的打火英雄呢？「生死一線」系列報導，一起來關心。
新聞片段(2021.7.1)說：「熊熊大火不斷竄燒，這棟彰化市地標喬友大樓，突然冒出火光，濃煙也直往上竄」。
陳佑維彰化縣消防局彰化東區分隊隊員說：「到達現場的時候，從外觀看起來是有冒些許白煙，聽指揮官指示上就是7到9樓，跟民眾勸導說關門待救」。
2021年6月30日，正當全台持續遭三級警戒衝擊，入夜的彰化市，被火光與濃煙籠罩，彰化市地標喬友大廈發生火警，火勢猛烈，消防局多個分隊緊急救援，180多名消防員，衝到第一線與大火搏鬥！新聞片段(2021.7.1)說：「晚間19點48分，消防隊獲報後立刻出動，54分抵達現場進行搶救，但夜晚視線不佳，加上大樓斷電，更增加了救援困難」。
陳佑維彰化縣消防局彰化東區分隊隊員說：「我跟志帆學長是去9樓，逆時針跟順時針這樣繞，敲房門問一下說裡面有沒有人，我們是消防隊的，確認現場有8個人，之後繞第二圈，煙開始漸漸地濃起來了，第三圈的時候，就整個就看不清路，那個速度是很快的」。
喬友大廈一樓是電子遊藝場，因為疫情暫時停業，起火點疑似在廢棄的2、3樓，消防員分為滅火組與人命搜索組，搶救重點在7、8、9樓百香果防疫旅館，29名隔離住客、2名員工，共31人待救。但不幸的是，搶救困難，連救人的消防員也受困火場。新聞片段(2021.7.1)說：「消防員陳佑維靠在窗邊求救，也用手電筒打燈，讓大家看見他的位置」。
附近民眾(2021.7.1)說：「這樣有可能是消防隊，那個人在喊救命」。
消防救命器聲響，在夜晚迴盪，彰化東區消防分隊隊員陳佑維，掛在窗邊求救，生死一線，21點18分被發現，3小時後才被救出，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更傳出扼腕的消息，有三名住客罹難，而與陳佑維一同在9樓搜索的消防隊員陳志帆，也因為氣瓶耗盡，在火場中殉職。
進火場7小時後，33歲的陳志帆，於9627客房浴缸被找到，被救出時無生命徵象，儘管送醫途中不停施以CPR，仍救不回他的性命，梁春子殉職消防員陳志帆媽媽說：「半夜了兩點多，我老公來敲我的房門，說叫我們趕快去醫院，去到醫院的外面，在那邊等等等，我問他說我兒子有沒有怎麼樣，他們都安靜不說話，我就知道了」。
陳貴森殉職消防員陳志帆爸爸說：「兩點多才通知我們，說已經沒辦法，救不起來了」。
心痛的消息，不願相信的噩耗，陳志帆的爸爸媽媽，白髮人送黑髮人，難以承受。梁春子殉職消防員陳志帆媽媽說：「他是個聰明的孩子，他讀書從小到大都不曾補習，他如果休假回來，我在工作，他也都會幫忙，或是過年期間要打掃，我也都會叫他回來幫忙」。
陳貴森殉職消防員陳志帆爸爸說：「在念國中的時候，他就有考救生員了，高中的時候就考(救生)教練，考消防的時候，也是在當兵的時候去考的，請假出來考的」。
分享寶貝兒子的成長經歷，眼中滿是驕傲，也難掩哀傷，陳志帆是家中長子，孝順穩重，自小看著爸爸當義消，毅然決然投入消防工作，考上103年特考班，從事消防員六年多，正在準備升級考試。陳爸爸帶著我們到陳志帆的房間，每樣物品，都看得出他對消防的熱忱與執著。
陳貴森殉職消防員陳志帆爸爸說：「現在心情也還沒有很(平復)，當然當然，所以就想到就整理一下，想到就整理一下，整理好也需要一段時間，人家說，父母親的心頭肉就不在了，就這樣看一看，越看越傷心也沒辦法」。
梁春子殉職消防員陳志帆媽媽說：「當然是會煩惱，但是總是吩咐他說，自己要小心，不然我們又能怎麼樣，因為就做這份工作了，我們也是想說，別人可以好好做到退休，他應該也可以」。
33歲的精彩年華畫下句點，陳志帆父母忍住悲痛、接受採訪，他們想知道的是，孩子在火場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梁春子殉職消防員陳志帆媽媽說：「他(20點)39分的時候，已經跟他通知說，那個氣瓶剩多少而已，但是拖到20點54分，他們還沒有人送東西上去」。
陳裔筑殉職消防員陳志帆妹妹說：「消防他們有一個專業的詞，叫RIT(快速救援小組)，RIT就是專門去救援，受困消防員的一個搶救小組，(事故說明會)當天我們在詢問，RIT的派遣時序，也沒有辦法完整地回答給我們，提出疑問那得到的回覆，幾乎都是我們很盡力了」。
梁春子殉職消防員陳志帆媽媽說：「第一次會議的時候，那個指揮官在說的話，聽他的口氣我就有感覺，他已經放棄我兒子了，就在那個時候，他已經就放棄我兒子了」。
陳貴森殉職消防員陳志帆爸爸說：「覺得很冤啦，指揮官當(消防員)下來，上面還有多少人，可能也沒有交接，好像已經要放棄我們(陳志帆)了」。
根據了解，當天防火門疑似被逃生民眾開啟，安全梯管道間被燒穿，火煙上竄，阻斷救援和避難路線。陳志帆、陳佑維，無線電求救信號，只有8樓隊員收得到，再轉給指揮官，陳佑維獲救，耗時3小時，那麼氣瓶早已沒氣、就地避難的陳志帆，又怎麼在危機中存活呢？甚至人還沒救出，23點27分，再增加兩名消防員受困，陳志帆被救出時，已是隔日凌晨2點半。家屬和外界質疑，救災過程與指揮行動有瑕疵，內政部組成事故調查委員會，要追出大火背後的真相。
陳貴森殉職消防員陳志帆爸爸說：「主要是真相要出來，要給我們家屬知道，不然他們含含糊糊，都一直蓋掉，都掩蓋起來，我們家屬都不知道」。
梁春子殉職消防員陳志帆媽媽說：「還有希望說，因為我們已經老了，我們希望他去內湖的警察公墓，可以順利地進去，因為以後也沒有人跟他拜了」。
陳裔筑殉職消防員陳志帆妹妹說：「他今天會在裡面發生事情，一定不是某一個環節出狀況，而是從他一開始到抵達現場，入室的整個過程，到後續搜救都是有問題的，一個問題扣扣扣，才會發生這整件事」。
蕭煥章消防署長說：「事故的那個環環相扣的，扣環不見了，那扣環裡面怎麼來強化，這是從彰化喬友事件以後，要來做檢討策進的地方，那當然同仁想了解，或者是家屬想了解，事故調查以後一定會，完成以後絕對把完全事故，做一個公開跟呈現」。
追思會司儀(2021.7.15)說：「頒授分隊長晉升令，覆蓋國旗，覆旗」。
陳裔筑殉職消防員陳志帆妹妹說：「中央或是縣政府消防局，他們都口頭承諾，要給予最高的撫卹，但是這個撫卹能代表什麼，對啊，一條命換來的，然後呢，他們沒有給你任何的交代，你能接受嗎」。
任務結束了，一路好走，靈車行經分隊，消防車鳴笛致敬，同袍列隊告別，陳志帆英勇殉職，獲頒褒揚令，追晉分隊長，但寶貴的生命卻再也回不來。 一場大火，帶走4條性命，造成21人受傷，這更是彰化縣歷年來，首次有消防員救災殉職，也再度燒出消防員出勤安全的隱憂！李宜庭記者說：「彰化喬友大樓火警，起火原因仍在調查當中，不過歷年來消防人員，殉職事件持續上演，又該如何告慰他們的犧牲呢？
根據消促會統計，近10年來殉職的消防人員，就有多達40多人，而這次事件後再度掀起，捍衛消防員安全的聲浪，監察委員也申請自動調查」，白湧文彰化縣消防局彰化東區分隊分隊長說：「當天，其實我自己是輪休的狀態，趕到現場的時候，佑維跟志帆都已經被救出來送到醫院去了，其實說真的到現在，我覺得志帆他，這麼久沒有出現在分隊，我都一直覺得他都，可能是請個比較長的假，就很久沒有看到他，這樣子感覺而已」。
陳佑維彰化縣消防局彰化東區分隊隊員說：「當下聽到就是覺得很錯愕，就是說，既然志帆學長都走不出來了，那可能9樓的房客也，就是狀況應該也都很差」。
陳佑維彰化縣消防局彰化東區分隊隊員說：「這裡是之前志帆學長的房間，然後現在目前，是由其他學長睡的」。
他，是倖存的消防員，25歲的陳佑維，與學長陳志帆一同深入火場，卻無法一起平安歸隊。陳佑維彰化縣消防局彰化東區分隊隊員說：「當時志帆學長是已經，已經是完全沒有氣的，那我那時候大約還有，100BAR的空氣量，所以我們就是討論說，那要不然我出去找房間找窗戶，然後之後再回來找他，沒想到，我出去之後也迷失方向」。
白湧文彰化縣消防局彰化東區分隊分隊長說：「佑維他就在這個過程，他不慎摔下樓梯，向下走溫度太高下不去，所以他又往上走，往上走的這個過程，他氣瓶剛好也沒氣了，那就摸到剛好有摸到窗戶，所以就掛在窗邊待救」。
陳佑維彰化縣消防局彰化東區分隊隊員說：「我說一下有沒有，撤退這個命令好了，就是當下是問我們說，我們是不是在相對安全區，但是那種情況下比起樓梯間，已經一定算是相對安全區了，但是也都是濃煙了啦，相對來說是安全，但是其實已經不適合人在那邊了，無線電沒有聲音嗎為什麼，可能是9樓的死角吧，訊號的死角」。
白湧文彰化縣消防局彰化東區分隊分隊長說：「在裡面發生的狀況，當然是我們消防同仁，都最不願意也最不樂見，去看到這樣的情況發生，佑維我覺得真的是很幸運，真的只能說是很幸運」。陳佑維，膝蓋摔傷、肺部受傷，住院治療十天後，就立即返回崗位。
陳佑維彰化縣消防局彰化東區分隊隊員說：「其實那種狀況下，我覺得還是有一些慶幸，就是自己能走得出來，其實在樓梯間沒有氣的時候，我就已經半放棄了，哇這個應該不行了，就想說啊，難道這就是最後的風景了，對啊」。
消防工作，背負著不可預知的風險，出生入死、冒險犯難，但人力長期不足，工時太長過勞，都是早已亟待解決的難題！白湧文彰化縣消防局彰化東區分隊分隊長說：「我講消防人口服務比好了，香港跟紐約他們大約是，一個消防員服務500個民眾，在台灣平均是一個消防員，服務1500個民眾，彰化縣的部分大約是一個，消防員要服務2100個民眾，但是我們彰化市有23萬人口，但是只有兩個分隊，不到60名的消防同仁，算起來算是1比4000，相較於國際上整整高了八倍」。
林金宏消防署災害管理組前組長說：「我覺得當然就是，消防隊的勤務太重太雜，那再加上人力不足，再來我就覺得，對消防專業的不夠尊重，所以呢，造成消防隊，他沒辦法去專精，去做他應該要做的事情，我覺得不要是在消防人員殉職以後，然後大家才來講說，消防人員很偉大，我覺得那種偉大，或是消防人員真的是，需要更多的關注，需要更多的支持，是打從心裡去認識他」。
喬友大樓火警，帶來何種省思？救災行動從抵達到撲滅，關鍵9個小時裡有沒有缺失？喬友大樓落成28年來，已是第四度發生大火，早有危機、為何沒能提前預防？現場的不安全因素，又是否涉及其他建管單位？從消防局到縣政府，一路再到中央，都責無旁貸。
陳裔筑殉職消防員陳志帆妹妹說：「因為我自己也是義消，所以其實我也知道說，以前雖然看到殉職案，比如說大雅跟新屋，一次就有6個學長過世這樣，你會覺得很難過，但是沒有想到這件事，今天真的發生在自己的(家人)身上，彰化(縣府)就只能夠回覆我們說，因為我們沒有，遇過這樣的大型災難，你就會覺得所以之前，其他縣市發生的災害，你們都沒有拿來做參考嗎」。
白湧文彰化縣消防局彰化東區分隊分隊長說：「志帆殉職的案件，我覺得可以凸顯出，我們對於消防現場的救災安全，還有現場的指揮系統，還有很多地方可以去精進，跟其他縣市甚至是到國際上，我們要走出去，看看別人的做法」。
朱智宇消防員工作權益促進會祕書長說：「喬友這個案件，它就是也是一樣的一個情形，就是說用人命的方式，不管是民眾的犧牲，或消防員的犧牲，來驗證一件事情是說，我們的防災其實，並沒有被這個社會，或是國家所重視，也另外一個在提醒的，一件事情叫做我們在縣市的防災上面，還是有差距的」。
殉職消防員家屬，哀切提出訴求，消防分隊弟兄，勇敢在鏡頭前發聲，期盼消防工作，能真正獲得重視與改善。陳佑維彰化縣消防局彰化東區分隊隊員說：「還是希望，下次不要再有事情了，但是應該以後也不會有，什麼害怕進去之類的，應該也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畢竟這次都沒有死成了，那以後應該也不會死了，對啊」。
梁春子殉職消防員陳志帆媽媽說：「你們媒體的力量是最大的，我們是一個平凡的老百姓，如果可以藉由大家的力量，替他們發聲的話，或許還有機會，可以改善他們的那個(環境)」。
陳裔筑殉職消防員陳志帆妹妹說：「(媽媽)她就會覺得說，你去爭這些有什麼意義啊，你這樣不是會讓我更痛嗎，可是我就跟媽媽說，你現在很難過我知道，但是我們一定要冷靜下來，才有辦法把這些，這些真相跟答案得到」。
與大火奮戰到最後一刻，一位消防員的殞落，一個家庭的悲慟，一對父母的眼淚，是台灣消防環境的縮影，是對所有在上位者的警醒！當警鈴再度響起，他們沒有太多時間難過，接起下一趟任務，著裝出勤、打火救人。火場英雄付出生命的代價，在一幕幕驚險、悲傷場景過後，有多少人記得他們的犧牲與辛酸？若沒有徹底改革，消防人員殉職事件，又該何以止息？
新聞來源：華視新聞
Android
Apple
讀者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