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加拉轉型進行式 城市的晦暗與光明|華視新聞雜誌

劉十賢 採訪/撰稿 張書堯 攝影/剪輯  / 孟加拉

在全球化供應鏈中,南亞國家孟加拉,憑藉低廉且密集的勞力,成為全球第二大成衣出口國。不過,在生產線之外的孟加拉,卻也同時背負著政治轉型、貧富差距大、自然環境惡化,等多重挑戰。華視新聞雜誌採訪團隊,實地走訪這個面積約為台灣四倍大,擁有1.7億人口的國度,了解當地人面臨的各種困境。開發中國家孟加拉,如何在動盪中,努力開闢一條轉型之路,帶您深入了解。

遊行隊伍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平時車水馬龍的幹道,這天成了行人的舞台,人們盛裝打扮,和裝置藝術相映生輝,4月14日是孟加拉人慶祝新年的日子。參與遊行民眾Delwar說:「因為這是孟加拉的新年,所以我們來這裡慶祝,我們非常享受其中。」參與遊行兒童說:「這場活動真的很有趣,我非常喜歡。」

孟加拉新年大遊行起源於1989年,由當地最高學府,達卡大學的師生發起,以慶典之名,也蘊含對當時軍政府統治的抗議。多年來這已成為,孟加拉全國性的節慶盛事,展現民族的自信與光榮,更被聯合國列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參與遊行民眾Sanjida說:「對我來講這是一種驕傲,我非常尊崇我的文化。」

孟加拉記者Saqide說:「這是孟加拉代表性的動物老虎,還有我們國家特有的魚,從鄉村到城市,所有的人都聚集在這邊,就算身為外國人,我保證你也可以找到樂趣。」傳承至今的不只熱鬧氛圍,還有不服從權威的反叛精神,從這些長著犄角,面目猙獰的花車造型,可見端倪。Saqide說:「你看到的就是法西斯統治的象徵,而孟加拉的學生們,推翻了哈西娜的政權。」Sanjida說:「孟加拉人都有一個新年願望,我相信對每個孟加拉人來說,這是在推翻法西斯政權之後,首度獲得自由,我們為此慶祝,而這活動也是我們文化遺產的一部分。」

自由得來不易,難以想像不到一年前,同一條大街曾是硝煙四起的抗議現場。2024年7月,孟加拉大學生走上街頭,反對政府以配額制度,保障退伍軍人及其後代,占據超過三分之一的公職。然而和平請願卻遭到,時任總理哈西娜的強力鎮壓,她下令逮捕上萬人,甚至出動軍隊,導致流血衝突一觸即發,抗議訴求也轉向推翻獨裁政權,滔天民怨終於迫使哈西娜黯然下台,潛逃印度,結束長達15年的極權統治。

Sanjida說:「我的願望是國家不再有天災人禍,人們都可以充滿愛與和諧地一起生活。」

歷經動盪,由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尤努斯領軍的臨時政府,暫時穩住國內秩序,但國家發展的挑戰,依然荊棘滿布。孟加拉民眾說:「之前的政府是場騙局,還好已經下台了,但其實現在也是一種可怕的局勢,因為沒有正式的政府,很多基礎設施都還需要改善,大家仍然處於危機之中。」

位處南亞的孟加拉曾是英國殖民地,如今東南端與緬甸接壤,其餘三面皆與印度比鄰,自1971年獨立建國半世紀以來,一直在現代化發展的路上,崎嶇前行。華視新聞採訪團隊,來到首都達卡的舊城區,上百年歷史的老建築錯落其間,跟著當地人腳步,我們鑽進一條比防火巷還狹窄的小徑,意外撞見一戶牆中人家。翻譯 vs. 記者劉十賢說:「(她怎麼會這樣子住,這是什麼地方),她在這裡煮飯,(這裡就是她的家嗎),對,你可以看到這是她的家,煮飯睡覺所有事情都在這完成。」

生活空間侷促安全也充滿風險,帶路的當地人感,若是遇上大雨或地震,這些建物恐怕不堪一擊。達卡舊城區居民說:「如果真的在這裡,遇上什麼嚴重的災難,不管生或死,那也都是我的命運。」偌大城市藏著許多未被照亮的暗角,在孟加拉的1.7億人口中,約有3500萬人處於貧困狀態,他們該如何期待未來。

華視新聞雜誌記者劉十賢說:「我們現在搭當地非常有名的人力車,其實路上可以看到非常地多,然後他們的駕駛技術,感覺是很鋌而走險,好像都會在安全的邊界,車間的距離是非常緊的,感覺只有兩公分左右,可是他們總是可以擦身而過。那我們現在就是要透過這個(交通)工具,然後再回到我們停車的地方。」

在沒有交通號誌的孟加拉行車,得要具備過人的膽識,我們乘坐的車輛不時遭到擦撞,所幸車速緩慢,大多是有驚無險。孟加拉首都達卡的面積,大約是台灣的百分之一,卻容納著相當於全台的人口,不只道路壅塞,整座城市的生態系統,也正面臨嚴峻壓力。

達卡居民Sohag說:「這條河流名叫布里甘加河,是一條歷史悠久的河流,從我祖父那一代就依靠這條河生活,這條河環繞著整個達卡。」劉十賢說:「我們現在乘船經過的,這一條布里甘加河,過去是首都達卡,非常重要的民生用水來源。但是現在因為工業汙染,還有兩岸的商業垃圾,常常都被丟到這河水裡面,導致整條河川現在是又臭又黑,如何整治它,成為首都達卡以及整個孟加拉,目前面臨的難題。」

Sohag說:「以前還沒有那麼多公路的時候,人們只能依賴船在河上航行,但現在水非常髒汙染嚴重。」巴圖阿卡利科技大學環境科學系系主任Parvez說:「特別是達卡城內和周邊的河流,都被汙染了,因為成衣和其它產業。政府設法降低汙染,但並沒有控制住,我覺得除了政策和法規,提高公眾環保意識也很重要。」

生活的艱難,似乎不曾動搖孟加拉人民堅定的信仰,全國九成人口信奉伊斯蘭教,隨著《可蘭經》頌聲響起,信徒雙膝跪地虔誠祈禱。達卡的白圖穆卡蘭清真寺,可以容納四萬名信徒,排名全球第十大。每週五是穆斯林禮拜的日子,也是週休假日,寺內人潮洶湧氣氛莊嚴,令人肅然起敬,在孟加拉無論城市或鄉村,幾乎每個社區都有一座清真寺,承載豐厚歷史記憶,默默見證時代更迭。

清真寺伊瑪目Dufawjal說:「這座清真寺的歷史,可以追溯到300年前的蒙兀兒帝國時期。在1985年由前總統艾爾沙德擴建,工程分為兩個部分,包括大廳以及伊斯蘭學校,這是孟加拉很漂亮的一座清真寺。」

現代的清真寺除了宗教用途,也融入了教育功能,白天上課時間,婦女們就相聚在學校圍牆外,等待孩子放學,信仰與生活在此密不可分。達卡民眾說:「我們的孩子正在這裡參加考試,這棟建築就是學校,考場也設在裡面。」

在達卡街頭漫步,清真寺英式城堡印度教神廟,和諧共存。從19世紀開始,孟加拉與同為英國殖民地的,印度巴基斯坦之間,領土疆界多次分合變化,動盪歲月形塑出現在,兼容並蓄的文化風貌,今孟加拉也正嘗試,邁開腳步奮力轉型。漫天煙塵中,一座座大橋與新路逐漸成形,新城區裡,高樓大廈如雨後春筍般湧現,而全新的捷運系統,更是重塑了達卡的天際線。

劉十賢說:「2022年底通車的達卡地鐵,是孟加拉國內的第一條捷運,從北到南總共17個車站,目標無疑是為了解決,首都極度壅塞的交通問題,也是城市發展進步中的象徵。」實際嘗試買票搭乘捷運,根據距離不同,票價大約落在新台幣5元到25元之間,車廂和月台整潔新穎,有望大幅度改善繁忙的平面交通。捷運乘客Sohel說:「這是我們第一次有捷運,我覺得很棒,幫助我們省下了很多時間。」

一直以來推動孟加拉經濟成長的,是日以繼夜縫紉的巧手,成衣製造國內GDP三成以上。低廉且密集的勞力,撐起國家產業命脈,儘管仍屬於開發中國家,孟加拉卻已穩居,全球第二大成衣出口國,供應大約35%的服飾產量。然而如何降低環境染,改善勞工處境,是攸關國家升級的關鍵課題。

孟加拉台商蘇先生說:「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它的成衣(產業)已經相對非常地成熟,有一個很完整的供應鏈,也沒有什麼國家,可以短時間內完全取代孟加拉。」

相隔三千公里,同是地球村成員,台灣與孟加拉在全球供應鏈中緊密連結,也共同承擔著環境永續的責任。劉十賢說:「在孟加拉的台商,多半是從事紡織產業,近年來他們也開始關注,當地日益嚴峻的環境問題。像我背後這一整套汙水處理系統,就是從台灣引進的技術和設備,他們希望用實際行動,守護當地的環境永續。」

台商成衣工廠主管Rezwanul說:「染色完成後第一時間,廢水會先流入儲水槽,因為需要經過冷卻然後排入調節池,再透過幫浦抽水到上層,進行後續處理。這杯廢水就是在染色完成後,從調節池中取出來的,然後這一杯已經經過處理,你可以看到顏色差異非常大。」

汙水處理前後的差異清晰可見,濾出的廢棄物經過風乾,封裝後另行處理,避免再次流入河川造成染。Rezwanul說:「我們的外籍主管總是非常關切環境,所以在這裡工作,我們感到很光榮。」孟加拉台商蘇先生說:「這個環境大家還要繼續使用,我們是外國人,你汙染了,那他們的下一代怎麼辦。」

台灣世界展望會國際事工處主任吳正吉說:「台灣比較幸運的是,我們有很好的韌力,我們的基礎設施跟我們的人民,知道如何去保護這個環境。所以我覺得台灣的民眾,其實可以去做倡議的工作,讓孟加拉或是國際的社會,知道孟加拉目前面對的環境挑戰,然後分享我們目前的一些狀態跟經驗。」

一面縫補歷史傷痕,一面編織未來願景,在政局演變與民生困境之間,孟加拉正努力尋求突破,嘗試蛻變成更繁榮興盛的國度。

新聞來源:華視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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