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旅館的悲歌

曾萬 李中恩 報導  / 屏東縣

  在離島小琉球有一些海上旅館,不過這些海上旅館不是讓觀光客欣賞海上美景,或者度一個海上良宵用的,而且非法外籍船員的住所,這些外籍船員由於沒有入境證,不能踏上台灣的土地,仲介業者於是租來幾條漁船,把他們安置在離島的海邊,這些外籍船員一年365天,不論吃睡都在船上的日子,到底是怎麼過的呢?

  屏東縣小琉球的大福漁港,最近湧進了三、四百名外籍船員,這些船員大多來自菲律賓,由於他們沒有取得我國的入境許可,長久以來,他們都只能住在小琉球外海的私人漁船上,兩個星期前,因為颱風的關係,這些人才連人帶船,搬到大福漁港的防波堤裡面避風,他們有的繼續住在原先的海上旅館裡面,默默地等待出海的船期,有的則住在防波堤上臨時搭建的帳篷裡頭,暫時躲避一下日曬和雨淋。這些外籍船員,分屬六、七家不同的仲介業者所有,勞力販子以每人每個月新台幣一萬一千塊的價錢,賣給船主,勞力販子每個月則只付給每個外籍船員,新台幣五千塊錢的薪水,其中四千塊由仲介業者匯回船員家裡,或是由船員自行領用,剩下的一千塊,則當做船員的零用錢,仲介利潤高達一倍以上。

  由於本國船員難找,船員上船船主還得付上十萬、八萬的安家費,因此,船主只好找外籍船員,外籍船員工資低、能吃苦,又容易適應海上生活,比本國船員管用,只是言語不通,比較容易造成誤會。正因為溝通困難,外籍船員常和船主或仲介業者發生衝突,船員尼謝亞斯向記者敘述他被騙,被欺凌的經過。幾個船員圍著記者,出示他們身上的傷口,控訴船長的暴行,他們說,他們想回家,他們受不了這裡挨餓受苦的日子。

  吃飯的時間,是外籍船員最期望的時候,也是他們經常失望的時刻,外籍船員的伙食費一天150元,但是不論那家仲介公司,他們提供的三餐菜色,總是大同小異、一成不變,今天他們的午餐是一塊魚、一小袋菜湯和無限量供應的白飯,餓得發慌的外籍船員,還是迫不及待地取用,特別是白米飯,各式各樣舀飯的工具,通通出籠。也不知道是別無選擇,還是樂天知足,他們還是吃得津津有味。事實上,因為他們身上並沒有什麼錢,這一餐如果不吃,就得挨餓,與其少吃或不吃,倒不如吃得乾淨俐落。

  吃完午飯,外籍船員有的躺下來休息,有的三五成群玩起撲克牌,他們很少走遠,一方面是因為業者派人管制,另一方面據說是外籍船員怕被警察抓到,喪失賺錢的機會。但是,少數外籍船員還是偷跑上岸,和當地居民發生衝突。

  「海上旅館」搬到港內以後,部外外籍船員被安排借住在,外籍船員接待中心的甲板上,這個舊船改裝的公營外籍船員收容所,還沒有正式啟用,但是由於甲板和船舷比較寬敞,設備也比較齊全,比私人海上旅館的外籍船員,享有較大的空間。船員現在,還可以在堤防上走動走動,打打克難籃球,船員的情緒穩定了不少,但是,還是有些船員,對於在這裡所受的不公平待遇憤憤不平。

  外籍船員來台灣,為的就是賺錢,以菲律賓船員為例,新台幣兩千塊錢,就夠他們一家過一個月的生活,因此才會有這麼多菲律賓人願意來台灣,當一個月薪五千塊的船員,但是,這一批看來淳樸自然的外籍船員,對於小琉球居民的生活,卻也帶來了不少負面的影響。因此小琉球居民提議,把外籍船員接待中心移到國外,以免造成地方上的困擾。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外籍船員趁著天黑以前,趕緊洗個冷水澡,這樣子,晚上就可以舒服一點地睡上一覺。外籍船員生活苦悶,因而喝酒鬧事時有耳聞,記者在午夜探訪「海上旅館」,發現的確有外籍船員偷偷買酒來喝,不過船員拒絕透露酒的來源。此刻他們已經陸續地睡了,每一個角落,幾乎都可以看到蜷曲著身體的船員,他們大多沒有被子蓋,只要能塞得下人的地方,都可以找得到熟睡的外籍船員,船頭船尾,艙裡艙外到處是人,而令人驚訝的是,大多數外籍船員,居然還能夠接受這樣的生活條件。

  早上五點半,「海上旅館」的外籍船員,就陸陸續續地起床、刷牙,他們的早餐有的是咖啡牛奶,有的自己泡生力麵吃,吃完了,抽根菸休息休息,不然就是繼續打撲克牌,打撲克牌是外籍船員唯一的消遣。今天剛好發零用錢,船員們興沖沖地排隊等著領錢,這個時刻恐怕是外籍船員最高興和盼望的,有的人領了錢,馬上去買東西,有一個外籍船員買了好幾瓶洗髮精,說是要帶回家送給親戚朋友,瓶子上還特別逐一寫上親友的名字,而對於那些既還沒有上過船,又還沒有領到錢的外籍船員來說,他們現在能做的,除了等待,還是等待。

新聞來源:華視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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